几天来,陆天寿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县衙的大狱可不好受,一般人还真熬不下去,他还是被特别关照关押在多人牢房,这细皮嫩肉的,很受那些囚徒的欢迎。
当然,按照规矩来,陆天寿绝不应被关押在牢,而应该在县尉司的押班房里,却因证据确着,又是刺杀举子,这还了得。在知县的坚持下,县尉也只能把其投入大狱,先受几天苦,好给王秀和面有个交代。
牢狱里的公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厮投进了数十人意一间的牢房。笑话,让知县相公惊怒交加的人,公人们还不明白怎么对待,那可真是白混了。
这下可好,知县的这点心思,公人们的巴结,让陆天寿彻底受了大罪,那些都是久不吃肉的饥渴虎狼,岂能放过美肉,从狱霸开始,一个个轮着来。
“陆天寿,陆天寿,出来,出来了。”牢子打开沉重的铁锁,开了圆木牢门,厌恶地看了眼里面。
陆天寿衣冠凌乱,从草铺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几个虎视眈眈地大汉,一瘸一拐地到了牢门口。
“跟我走,有人过来探监。”牢子根本不用看,明白怎么回事,这种破事几乎每天发生,他也是见怪不怪,关了几天没死人,算这小子还有点前途,要是能熬出来去东京当兔子,还不是大把的钱钞啊!
眼看一个富家公子遭了罪,他在心底深处反倒有些幸灾乐祸,干了许久的牢子,阴暗面见多了,心理多少有点畸形。
陆天寿一听,眼前一亮,立即挣扎着出了牢门,几乎是哭着道“多谢,多谢。”
“走吧。”牢子瞥了眼陆天寿那衰样,冷冷一笑,若不是为了六七钱散碎银子,他可不会那么客气,还把人带出牢房。说到了钱,心里又是一阵狠狠地不平,妈的,大头都被班头给拿去了,他也是啃个骨头罢了。
看着陆天寿这幅德行,他心思又活了,寻摸着能否再讹诈些钱财。
陆天寿到了一个散发着霉味的小间,却看到陆大有,当然还有那班头,忍不住嘴角抽动,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陆大有见儿子惨状,脸色极为难看,却又不好发作,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得罪了班头更不得了,儿子更没有活路,只得对班头细声细语道“有劳节级了。”
班头跟没事一样,一旦也没有愧疚之心,笑道“好了,给陆大官人半柱香的时间,别让兄弟们为难。”说着挥挥手,打着哈哈出了门。
牢子一缩脑袋,屁都不敢放一个跟着出去,得,好处又让班头占了,自个白跑了一趟。
“先吃点。”陆大有见儿子惨状,联想到平素里大狱传闻,知道儿子所受折磨,也不忍再说什么。
“爹.”陆天寿难以启齿,虽然委屈万分,却挡不住木桌烧鸡、卤猪蹄的诱惑,挣扎着抢到桌前,一阵子风卷残云,要不是陆大有为他倒了酒水,一大块鸡肉险些把他给噎死,这样还让他直翻白眼。
看儿子那狼吞虎咽没出息样,陆大有是再气愤,也化作对儿子的怜悯,只是轻声道“你再忍一忍,再忍忍。”
还要呆下去,陆天寿停止了吞咽,手的烧鸡掉到桌,目露惶恐之色,跪在地抓着陆大有的衣襟,哭着道“爹、爹,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实在受不了了。”
好的绫罗衣衫,被污了大片油腻,陆大有也顾不了那么多,厉声道“糊涂,你犯了诺大的罪,怎能说出去出去,你以为我是知县相公。”
陆天寿是个纨绔子弟,平时斗勇逞能,遇事不计后果,当陷入困境后,除了悲天怜人外,丝毫没有主见。见老爹都那么说了,哪里还有主意,想到牢房里的可怕,顿时被吓哭了,可劲地哭喊“爹,这可不是人呆的地方,我要出去,一定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