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方才的话重新说一回。”
底下跪着的几位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头一个张口。
瞿舒康冷冷道:“还要请雪圣重说二回么?”
底下的那几位这才望着地面,战战兢兢重新又把话给说了一遍。
旁人听了还倒罢了,那流萤听了登时着了恼,气不打一处来,她倒不是气他们把事情说了出来,而是气这帮人在自己手下竟吃里扒外,还告到瞿白鹿面前来了。本来白鹿这些日子因那桩子事心情不定,这回牵扯到自己身上,连带着卫琉知和瞿舒康只怕都要没脸见瞿白鹿了。
流萤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过身低了头:“他们所言皆是真话,我确实不懂参领之法,但凭他们怎么着也不该闹到雪圣面前。若先前有一个人出来同我说明白,我必会有所收敛。此事是我错,请雪圣莫要烦扰,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有罪我领。”
一席话说的爽利,瞿白鹿没有说话。
流萤看了跪在地上的一众,忽的抬起头:“我有罪我领着,可这一众擅自越级,平日里奉承一味惯着我,背地里阴损,明明知道此时雪圣......罢!我有罪,我领!可我若有罪,他这一众奉承的一个也跑不脱!”
山下的风光可是真的好啊,比这十二楼里的一众好看多了。
白鹿轻声道:“哦,错了。”
众人身形猛然一僵。
“后山桃林不错,你和瞿舒康去静思己过,一个月内不给饮食,一个月后领着秋寒的那一众小娃娃巡山去罢。”
话还是说的那样慢,那样柔缓,可说出的内容却不是流萤想听的。平日里惯会宠着流萤的瞿白鹿此刻也不由得不认真起来,瞿白鹿眼睛轻轻闭着,心想:萤儿若长此以往下去,恐受人欺负,眼见着瞿舒康也不是个善机巧的人,若不趁此叫他们好好看些书,只怕日后受的苦可不只是告状这一条了。瞿晓是自己定下的小族长,可没个本事不照样叫人欺辱。
她想了这些,想了许多,可没人知道她的心思。
流萤满腹的委屈,瞿舒康也不明所以,卫琉知只顾着低头了,倒是底下跪着的那几个小的开心的很。
流萤称是,嘟着嘴退到一旁。
“卫琉知。”
卫琉知听得白鹿全名全姓的唤他,连忙上前道:“琉知在此。”
“方才说话的那几个确实是不愿待在流萤手下了,你看着安排就是。”
底下那几位一时之间愣住了,自己的性命确实无忧,可这个结果......落到卫琉知手里怕也没什么好结果了吧。
流萤这下是没话可说了,她知道自己确实犯了错,再怎么难过也不好挂在脸上。
天狐族的人许多都觉得无聊,这是五达观的事,他们想着接下来怎么也与自己没什么干系了。没曾想瞿白鹿转过身,直直看着方才出去的那两位,旁人不知,他俩还能不知是什么因由,此番看来瞿白鹿当时确实是听见了,这二人也只得低下头,心里还想着:方才不发落,看样子是要饶了这一次去。
正当二人心存侥幸之时,瞿白鹿忽然唤瞿晓道:“我给你的册簿上第一页是什么咒诀?”
瞿晓听了忙翻看那小本,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困咒。”
说罢抬起头来:“这困字,是围困的困或是乏困的困?”
瞿白鹿冲他微微一笑:“你试试,也不消用旁人,就用他两个好了。”
说着向那两人方向瞥了一眼。
瞿晓看着他俩,又看了看瞿白鹿,冲瞿清韵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对他两个道一声:“得罪。”
白鹿一笑:“呵,你是族长,谈何得罪?”
瞿晓年纪小,法力不高,无法像瞿白鹿那样在心中控咒,当下里便做起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当符咒画完,口诀念完之后,只见面前站着的那两个天狐族已经变成了狐狸样儿的石雕。
打碎了酒瓶,泼了酒,总要那些什么做抵偿,那么你们两个值这个价么?若是为了稳定瞿晓的地位,两个废物也该是值当的。
瞿晓心中大惊,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能隐藏下情绪,惊讶的表情转瞬即逝,众人看他时,他面上早已没有表情了。
瞿晓老老实实回头看向瞿白鹿:“禀雪圣,咒诀念罢了。”
“把那一页倒过来看。”
瞿晓忙将书颠倒过来,看了之后心里面已经明白了。
“要不要念这个咒?”
瞿白鹿仍笑着看他。
“我身为族长,守护天狐族是我的责任和宿命,我念!”
“且住,等你把这些咒诀练透了再念也不迟,不急,不急。”
瞿清韵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只是在心中隐隐觉得,瞿晓经此一时必然会比之前更得人心,更像是真正的族长。而这一切,全是瞿白鹿和她自己所希望的。瞿清韵看向光里的瞿白鹿,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心里为他高兴,想起种种也不免心酸。
做完了这一切,瞿白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化作一阵清风便散去了。
山妖王在此事之后曾来涌泉山求见白鹿,瞿白鹿一直呆在永寒洞里并未见她。卫琉知只说:“雪圣这几日正在清修,妖王稍等些时日再来,许就见了。”
山妖王摇摇头:“我知道是为什么,罢了,有劳了,我下回再来。”
说罢转身便走。
卫琉知在身后道:“且住,前些日子雪圣吩咐了叫我给你找了两套青玉的杯盏,既然来了一并带回去吧。”
山妖王回头看了看五达洞府,摇头道:“下回来再拿吧。”
说完便化作轻烟一阵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