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袋之中的玉香囊还存放着上次棠雪放进去的香料。

说是可以静心凝神。

白鹿看着玉香囊心中若有所思。

棠雪是不需要人操心的，凡事都能自己处理的妥当。

比之旁人，又清净，又好学，瞿白鹿不想让她一直呆在这涌泉山里。

棠雪这样的孩子，应该走的路和旁人不同。

白鹿也是这么为她打算的。

这一路边想边走，已经走到阴凉处。

青山绿蔓之中也有炎热的风，虽然不像城市里那么炙热，但绿荫之外还是有丝丝热风扰人，知道玉香囊里的香料是棠雪的一番好意，心里却觉得这香料没多大用处。

烦者自烦，扰者自扰。凭他什么都是无用之物。

瞿白鹿正唤来祥云，香袋里的手机又响了一声，这次好像是短信。

她踏上祥云，径直往涌泉山去了，在云头上给卫琉知寄了道符信去，叫他今日回来一趟。至于手机，瞿白鹿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谁。

回了涌泉山再给他回信息也不迟。

话分两头，再说那卫琉知得了信，知道是白鹿叫他回去的，心内喜欢的很，叫来观里的小道嘱咐几句，转过身去抬脚便上了云。那小道回房收拾东西，见他没有拿上方便铲，也没带换洗衣物，又没有手机，连忙拎着方便铲胡乱包了几件衣裳就出了道观，站在道观前的小路四下望去，哪里还能瞧见他的身影，那卫琉知驾着云早跑远了。

小道不解之下搔着头进了道观。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以为是快修成了，心中敬佩之后仍是各干各的事情，哪里知道卫琉知本就是修炼千年的呢？

驾云悠悠慢慢行，一路看着云海，瞧着青山，等瞿白鹿到了涌泉山的时候，卫琉知远远地已经站在那里领着涌泉山的众人候着了。

见了瞿白鹿，他先喜不自胜的冲她远远摆了摆手，然后方才稽首行礼。

白鹿看他也觉得可乐，也跟他摆了摆手，带着笑摇摇头，绕过去了。

棠雪也走上前来，瞿白鹿过去拉住棠雪的手往里走，不防看到棠雪身后站着的一个小妖，眼神看着棠雪，却是一脸的不屑和妒恨。

这样的人白鹿见的多了。

能力不如人的，往往背地里口舌，爱争妒。

瞿白鹿微微一笑，只顾拉住她的手，这次回来的比较赶，也没有事先和涌泉山诸人讲，不知道那瞿舒康和卫流萤又跑到哪里玩去了。前来迎候的人群里并没有他俩的影子。

之前在魔界，瞿白鹿见到沈仙家后心里一直挂念着棠雪也爱制香，想让棠雪前往沈仙家门下，哪怕不在仙籍，暂时在他手下做个调制香料的散仙也好。

那沈仙家待人极好，而且是三十三重天外玉清圣境一位上仙的手下，让棠雪这样性子清净的人去那里，也是十分合适的。

可惜这些年只见过几面。

但其性格之疏朗大气，确实叫人记忆犹新。

如今，她盘算着棠雪近年来已经在涌泉山里学不到什么了，她所需要的炼制香料的东西，有许多也是在人间得不到的了。

今次回来瞿白鹿便有心将心中所想告知棠雪，当年这事也曾同沈仙家提过一次，想来过了这些年，沈仙家应该还是记得。

卫琉知见她从一边绕过去，拉着棠雪往五达洞府走，便忙跟上，他还有想跟白鹿商量的事情。

再说棠雪见瞿白鹿拉住自己，心中明白是有事情要吩咐，她跟着瞿白鹿一路走。林中藏匿许久的风悠悠然带起香袋上的味道。棠雪嗅到香袋中玉香囊里那阵香味清淡了不少，便张口道：“香囊里的香料时间久了，待会我去换新制的来。”

“这阵子，五达观无事？”

“无事。”

“那方才，怎么见你身后那小童眼神不正呢？”

“哈，那小儿性子别扭些，但对五达观的事较旁的人还是更上心些，什么都不差，就是性子要慢慢开解。”

白鹿呵呵一笑：“我当初可没时间慢慢开解你们。有些小事会误大事，你自己也不要一味的疏导，该罚还是要罚。”

刚说到这，她忽然问道：“流萤和舒康呢？”

“后山桃林结了许多果子，前日就说好了今天去看看，也不知仙君回来，方才已经差人去叫了。”

说话间只见流萤驾着祥云从青山后面远远地冲白鹿来了，在云朵上瞧见瞿白鹿后便一个劲的挥舞着手中的桃枝。

白鹿一笑，见了她心里也是喜欢的很。

见了她才想起彼岸茶社里的椰子汁好喝，没给她带上一些回来。

流萤赶到面前，从衣袖里拿出两枚红灿灿的桃子，擦了擦递给瞿白鹿：“这是我摘的。”

瞿舒康驾云带着几个五达观人随后赶来，见此情形取笑她道：“什么你摘的，你只记着吃了。”

流萤此刻便有些不大好意思，跑到卫琉知身后悄悄瞪了舒康一眼。

舒康带着身后的小童从满满当当的布袋里随手拿出五六枚金桃，个个香气扑鼻，闻之欲醉。

他拿着金桃给白鹿看了看。

瞿白鹿笑道：“你们先带下去给交给灵栾。我自去五达洞府闲坐。”

众人称是。

流萤跟着舒康往前走，行不两步又想返身跟瞿白鹿说什么，转过身来，见她正携着棠雪的手，脚已经迈步进了五达洞府。

洞口桃树上的桃子早早叫流萤摘光了，此刻只剩了空枝轻摆。天气虽然闷热，但天边一团乌云已经袭来，不知道只是阴霾，还是雨云呢？

流萤有些转过身跟着舒康下山去了。

卫琉知在瞿白鹿身后也跟进去了。

他就是想能回到涌泉山来。人间实在不清净，降妖除魔稍稍有些虚名，那些人便全慕名而来，若真是有排解不开的异事倒还罢了，不过全是想彰显自己见过高人，故而与众不同而已，也不细细思量思量，即便是与众不不同的也是那高人，并非是见过高人的人。

旁人清修的时候你修了么？

旁人行善的时候你行了么？

见佛祖一面你就能成佛了？

见神仙一眼你就飞升了？

荒唐。

他只想着自己的事，闷着头跟了过去。

瞿白鹿让棠雪站在自己身边，准备同她讲讲自己的想法，卫琉知一头闯了进来，一抬头只见她二人正望着自己，方才有所察觉。

“仙君有话同棠雪说，我便先出去？”

她看也不看他，摇摇头：“罢了，听你说这话，倒像是有什么旁人听不得的事情似的。”

说罢，瞿白鹿正色对棠雪道：“你多年清修也算有了些修为，我想让你去一位仙君门下，可能一二年内未必能升上仙人，但若真能在哪位仙君门下，做个散仙也是上佳的。”

棠雪一听，先是不解，继而低头稍稍思量片刻：“好，便按仙君所说。”

她这一说倒惹得白鹿笑道：“怎么不问问？”

棠雪答道：“仙君定然已经想妥当了，况且...若是旁人这么说，我是要问的。仙君所言，我无需问。”

瞿白鹿站起身，越过棠雪走到书案前，案上的朱盏经年历岁已经覆上了一层朱砂色，架上的笔许久未动。

她想着：这么久竟没想着练练笔。

瞿白鹿拿过朱盏，口中道：“那仙人是玉清圣境之中一位上仙座下，善于制香，你喜欢的香料在他那里都能寻的到。他本人也是极为清净的一位仙人。”

瞿白鹿转过身看棠雪：“是个叫人敬佩的仙人。”

棠雪点头未语。

卫琉知站在门口，白鹿转过身来往他这里看了一眼。

卫琉知像得了令儿似的，就想把心底话说出来，但到了是稳住了，没有那么莽撞，而是开口道：“仙君让我说？”

棠雪听了这话也是一笑，跟着瞿白鹿一同回头看他。

卫琉知两步迈上前来，将这些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捡了几件出来，其中正好有瞿白鹿昨日所见。

他还算冷静，言语间虽一一细致道来，但并无怨怒色。

白鹿听罢才知原来竟有这么多的小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