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桃:“这么多想熄灭业火的人,只有那人能将业火熄一尺吗?”
瞿白鹿:“只有他,散尽修为后仍能全身而退,至今仍在海内清修。被奉为至圣!他原本可以去三十三重天外大罗天修养,但却选了北海。自有他的一段因由,但历时已久,这故事也早已无人记全了,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话到此间,瞿白鹿转身看着孔桃道:“除去业火,更有哀、忧、悲三物化作苦海十万里,虽不似业火焚身化魂,但却叫无尽魂魄沉沦漂泊,两下一比,业火却是个上好去处。不过,被十殿阎罗发配去苦海的那一众也是活该,生前不善,杀抢掳掠阴损于人,死后他们的神怎么会给他们好的归宿,这样抹杀自己所信神明的人还期望着神明领他们到仙境去,呵,终了还是到不了自己的仙境。”
孔桃看着眼前的一切,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口中说道:“原来做的坏事,心里面的坏想法,真的是蝴蝶效应啊...我心里面不好的想法竟然会变成这些?”
瞿白鹿也怕她呆的太久会有不好的影响,今次见了这圣和尚,心里不免有些感慨,也不打算带她往下面几殿走了。这里左手拉着孔桃,右手一挥心中念咒,二人即刻返回人间。
果如白鹿所想,孔桃作为生魂在地府呆的越久受到的损伤越大,幸好不满三七之劫,只消一小会便将她带了回来,所以孔桃也只是一味的发烧打冷战而已。
孔桃从地府上了来第一句便是问那海伦:“过了几天了?今天几号了?”
说完自顾自的看天:“天黑了呐,我有几天没去上课了呀!这都期末了,挂科就完了...完了!考试!”
海伦看她:“今~天~......”
瞿白鹿打断话音道:“今天仍然是今天,只是你方才倒的那杯牛奶应该凉了。”
孔桃看看鬼妈妈海伦,看到海伦点头后方才道:“怎么?我们明明在底下呆了好久呐!”
瞿白鹿一笑:“虽然你们人间记录称“人间三千多年,地府称作一天”,但其实并非如此。”
孔桃听得不明所以,只是应声。
答了几句话,孔桃只觉浑身发烫,直接起烧了。
这一病就病了七天。
还好没耽搁考试。
可怜了鬼妈海伦一个劲的担心。
瞿白鹿这几日同海伦说话,海伦都有些不爱搭理,意思大抵是:你把我闺女领那地方去,你不知道她会受伤么。
白鹿也懒怠解释,有些伤口能让她成长,有些伤口能让她致命。自己身为孔桃的姐姐,怎么会分不清伤口之间的差别呢?一味的庇护,不一定就是好的。
说实话,瞿白鹿有些后悔差遣海伦来了。
她太过宠爱她。
孔桃是可以独立的,她和流萤的脾气秉性还不一样,是个好学之人,若严加管教定能有所成就。
话分两头。
白鹿上网看到了马华光在网上发布的信息,上面说彼岸茶社因为刚刚接了几个大单子,每个人都忙得分不开身。
白鹿心里想着怕他因上次的事情尴尬,就先发了个信息过去:“那么彼岸茶社这几日营业么?”
过了一天,马华光才在网上回复道:“营业,你来吗?”
董重七在底下附和道:“老鹿同学!你来!我们光哥打半价!”
白鹿没回,马华光给他发了:“七哥不要钱!”
后面还跟着一个嫌弃的表情。
董重七又跟了一条:“......别误会我这纯洁少年,华光出面吃喝半价。”
白鹿哈哈一笑。跟了一条:“半价我不要了,留着给七七买节操吧。”
董重七怒吼留言:“我的节操就值半价么!”
两个人看了这条留言后,都没有回,他们心底共同的声音是:“对哒,也就只值半价。”
这么着,白鹿才重新去了彼岸茶社,两个人见面虽然比较少,但稍稍没那么尴尬了,说话间也自然了很多。
这日白鹿刚刚写完了符咒,天界司命司的沧白仙官的令就发到了她的玉腰佩上,只有五个字:“工作不认真”,白鹿看了也是无奈,翻了个死鱼眼,摇摇头并未理他,起身到彼岸茶社等着了。
怎么着也当了这么多年的优秀标兵好同志,就差没贴小红星发小奖状了,怎么能因为这一档子事折了自己的名号呢。
白鹿想着:看着孔桃家里的那些奖状,还真有些羡慕呐。人间的优秀这么容易得啊。
白鹿总不免会这么想。
不远处的汽车里坐着几个人,瞿白鹿闲着无聊索性端着果汁站在窗前看着那几个人。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女孩。
那两个男的一个是司机,一个是小女孩的爸爸。
而那个女人是女孩爸爸的情人,是破坏他们家庭的第三者。
那一对“小情人”正在争执着什么,司机没敢插话,小女孩一直在哭,没有声音,不吵不闹。
瞿白鹿一笑,这种事人世间太多了。
那个女的扶了扶鼻梁上的银灰色金丝眼镜。两只手伸到小女孩脸上,用最大力度拉扯着她脸颊两边的肉。
而那个父亲呢,好像只是嘴上阻止了一下。
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她那么小,怎么会骂你呢,你听错了。”
“你刚才不也听见了!”
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她跟她妈一样,嘴一样那么贱,还敢骂人,这肯定是你家里人教的。看见就烦,吃个饭非得把她带出来干什么,拖油瓶一个!”
银灰色金丝眼镜小姐生气了,下了车“砰”一声摔上车门,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那个父亲慌得连忙打开车门下车去追她。
有谁看过那个小孩子脸上肿了么?
你身为一个父亲,有做过什么么?
白鹿端着果汁看着在车里茫然无措委屈哭着的小女孩,骂人的话是别人教的,你懂什么意思么?你不懂得骂人的话的意思,那你又懂得为什么你的父亲这么...这么的...
瞿白鹿冷冷望着这一切缓缓说道:“你就不怕她有一天会去找你么。你就不怕她有一天会长大么。你就不怕她用当年你们对她的方式对待你们么。你怎么知道没有这样的一天呢?”
她不觉看着小孩子哭的没了形的脸叹了口气:“他们自然有他们应得的业报,那你呢?你以后能忘得掉这段时期吗?
马华光站在她身边用手肘碰碰她:“看什么呢?”
她端着椰子汁,转头看着马华光,盯着他说:“我看小狗呢。”
马华光一直忍着笑道:“你也看见我眼里这只小狗了?”
说完他看白鹿作势要打,既不闪也不躲还把人往前迎迎:“打吧,打死我。”
白鹿瞥了他一眼把杯子往他手里一塞,也不说话。
“还要椰汁?给你换一个别的?”
“我只喜欢椰子汁。”
“那你喜不喜欢...算了...”
他两人说说笑笑,白鹿再回头看时,那个小女孩却已经长大成人,车里的人已经变了模样,不单单是车里的人,车、马路,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似乎都变了,不变的只有那洒在女孩面庞上的阳光。
她快要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