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杯茶,离不破放下茶杯,他眯着眼睛,盯着庭院中的血樱花,若有所思,光线从他面上掠过,令他的脸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而坐在他对面的冰澈,面上闪烁着冰一般的光泽,令他仿佛是用冰雕刻的一般。
静谧的庭院,悠缓堕落的血樱花瓣,清澈的泉水和容颜绝世的男子,如果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也许眼前的一幕会令人莫明的沉溺。
站在不远处,没有一刻的放松,他们的谈话时断时续,完全听不出敌意,若非千年前那场大战,几乎就要以为眼前的少年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
“茶够了,”离不破饮下第二杯茶,缓缓放下茶杯,面上浮出淡淡的笑,“这世间那般多的人希望到银月城来饮下这令他们可以不老不死的水,你却用来烹茶,若让旁人知晓,我岂不是罪过?”
“你是在说孤叶吧!”冰澈将茶壶从火炉下取下,用茶水浇熄了炉火,“她为了慕童,的确做了太多太多不应该做的事,作为一个凡人,憧憬着不老不死本就荒唐,我宁愿相信他这般的奢望只是为了守候在孤叶身边。”
“是吗?”离不破仿佛在冷笑,他眯着眼睛盯着满院的血樱花,“我在天界的时候常常想你为什么要在神域种植那般多的血樱花,今日身临其境,我才明白你的用意,我想当时你取天地的灵气创造孤叶时,一定在她的灵魂深处埋藏了太多太多的美好。”
首次看到冰澈那般快乐的笑,他的眼神闪烁着温柔的光,“是的,我在神域想了很久,才创造出孤叶,七海之源最纯净的水、海底深处最璀璨的明珠、新近盛放的血樱花、还有天边第一缕阳光和傍晚第一缕星光。”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离不破站起身,他从怀里掏出一面玉牌,缓缓的放下,“你创造了一个连神都无法拒绝的女子。她无法拯救你,也无法拯救世间,这面玉牌我送给你,来日大战。只要看到这面玉牌,我便饶了持这面玉牌的人,你无需送给孤叶,因为我也许不会伤害她,如果她能活到我们开战的那一日。”
站在转星石前。离不破眼神闪烁,他缓缓蹲下,伸手轻轻抚了抚转星石,在他的手指触到转星石那一瞬,转星石爆发着一阵璀璨的五色光华,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一般,即使只是一块石头,仿佛也凝满了快乐与欣喜。
转星石上快速的出现诡异的纹路,那纹路如同文字一般,初时只闪烁着淡淡的金光。随后那金光中又出现了血一般红的细丝,“他还记得我最喜欢的色彩,在将我赶离天界的时候,他令人送了一件长袍给我,那长袍上,就绣着转星石上的纹路。”
“你的父亲终是不忍让你永远在凡世流浪,”冰澈看离不破快速的站直身,仰首凝视着天空,“只要你愿意,他随时都敞开怀抱欢迎你回去。”
“这一切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离不破面色沉寂,他注视着转星石上的花纹快速消失,“我明白为何他要令孤叶来守护这块石头,他错了。他真的错了,谁说他不会错。”
说完这没头没脑的话,离不破伸手摘下一朵朝雾花,“我要回荒原去了,我的家在那里,在命运之轮转动到那一刻之前。我不会再踏足中州,冰澈,凡世的种种你和我都无法掌控,我早已不再反抗命运之轮,我想你在我之前就明白,一切都不可逆。”
注视着离不破的身影在银月城外消失,冰澈坐在城墙之上,看风雪狂舞,“我想离不破已经洞悉了天机,他也知道他的父亲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显然没有按照他父亲期望的那样选择。”
“吾主,离不破走之前说的话似乎是告诫,他显然不希望吾主去改变一些将要发生的,”宰相小心翼翼的语气令冰澈笑了,于是他的声音便大了一些,“离不破留下那面玉牌给吾主,也是为了告诫……。”
“不,不是告诫,”冰澈再一次笑了,他眼中闪烁着苦涩的光,“他只是为了感谢,是的,只是感谢,没有其他,你们放心吧!他不会杀我的,从一开始,命运之轮的转动就预定了两条轨道,谁说天意不可测,毕竟是血浓于水。”
“吾主话里的意思是……,”宰相惊愕的扬了扬眉,“难道那场大战不会……。”
“不,一定都不会改变,只是……,”冰澈没有说下去,他如孩子般跳下城墙,“也许我们应该想一想孤叶回来的时候住在何处,我们应该着手准备……。”
“吾主,”宰相突然跪伏了下来,“臣下求吾主不要再踏足尘世,离不破适才已经说过,他不会再踏足中州,相对应的,吾主也应该禁足中州,凡人的一切,就让他们自己面对一切,臣下与吾主一般忐忑,阿修罗王的考验,不是谁都能顺利通过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孤叶终有一日会回来的,”冰澈胸有成竹,他的笑容异样的快乐,“所以我才说我们要着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