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见女儿如此郑重其事,忙笑道:“你我父女之间,还有何话不能讲,只管说来。”
兰姐儿便正容说道:“如此就恕女儿不敬了。女儿认为父亲做事总是瞻前顾后,太过小心谨慎了,又总是一味地想要求个好名声,如此虽有些好处,却未免裹手裹脚,反而总是错失良机,以至于往往功败垂成。”
贤王被女儿如此数落,老脸一红,就有些挂不住了。
兰姐儿见到只作不知,仍继续说道:“就拿当年的防箭衣一事来说,如果不是父亲顾虑太多,在一得了制作方法后,就呈给皇上,那个功劳也不会白白落到安乐王手中,那么得了荣耀和军心的人便是父亲,可是父亲却在关键时刻犹豫不决,计较太多,白白浪费了好几年的时光,便宜了安乐王。”
“还有名声,父亲总是想以仁德服人,却不知这世人都有个贱性,你越是对他好了,他反而认为是理所当然,父亲别不服这句话,只因为父亲太注意名声,底下人仗着父亲的仁德之名,免不了阳奉阴违弄虚作假,因为被发现后的代价太小了,可看安乐王,他的名声有多臭自不必说,可他说一句话,谁敢怠慢?父亲是得了好名声,却没有落到什么好处,安乐王虽没什么名声,却着实讨到了便宜。如今看来,倒还是得了实惠才是最明智的,世人从来只看他人眼前光鲜的一面,至于从前的种种不好,自会为尊者讳的。”
贤王颇有些吃惊地看着女儿,他实在没想到女儿看问题竟比他要明白透彻,只可惜是个女子,若是儿子,自己也能有个臂膀。
兰姐儿又道:“所以女儿认为这门亲事不能再犹豫了。皇上虽起了疑心,但太子也实在是个不堪的,时日久了,谁也不知皇上会做何选择,现在先将各方权势收到手中才是正经。”
贤王闻言终是下了决心,想到那蒋建平实在配不上女儿,不由叹道:“如此只有委屈你了,将来为父必会补偿于你的。”
兰姐儿微笑道:“父亲这话也太见外了,女儿岂有不帮父亲的道理,况且这郡主如何能比上得公主呢。利益得失。女儿看得很清楚,父亲不必为女儿抱屈,只要父亲能成就大业。女儿的一切付出也就值了。”
贤王欣慰地拍拍女儿肩头,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只要为父能做上那个位子,你将是大齐朝最为尊贵的公主。”
贤王父女决意答应下与蒋家的亲事,而此时蒋家却因蒋建平的自作主张。一大早整个蒋家的气氛都处在紧张之中。
蒋和岭吃过早饭,当着全家人的面命令道:“把那个小畜牲提出来,今日我必要好好严惩一番,竟敢忤逆长辈,擅作主张,这个家还有规矩在吗?”
原来昨日一回到府中。蒋和岭因心情不好酒喝的多了些,一时没精力惩治孙子,便命他去家祠祖宗牌位前先跪上一夜反省。
蒋建平却认为祖父小题大做。自己不过是爱慕一个女子罢了,非要扯到朝堂上面去,男子汉大丈夫如果连自己心悦的人都争取不到,以后还谈什么建功立业?
所以蒋建平在祠堂中胡乱跪了一夜,今晨样子虽有些狼狈。却仍是满脸的不服气,见祖父要用家法伺候。便免不了极力为自己争辩一番。
蒋和岭不由冷笑道:“爱慕兰郡主?你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吗,她值得你拿一家老小的前程性命去求娶吗?不过是见过一面,就被她的美貌给迷昏了头,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丢尽了我蒋家的脸,天下绝色的淑女多的是,不只她一个。”
蒋建平傲然道:“祖父也太小看了孙儿了,更小看了兰郡主,孙儿看重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品德。她可不是京城中那些所谓大家闺秀的庸脂俗粉。我还没见过一个如她那般高傲清贵的人,这京城中哪家女子一旦得知孙儿是蒋家长孙,便惯会拿张作乔,心里想极力讨好,却又遮遮拦拦,欲迎还拒,唯有兰郡主自始至终都对孙儿不假辞色,哪怕贤王急于拉拢蒋家,这可见她的品德高端。而且她行事爽利,不同流俗……”
蒋建平话音未落,就被祖父一脚揣倒在地上。
蒋和岭怒极反笑:“我真没想到,我蒋家还有你这等贱得可怜可笑的子孙。别人对你好你受不了,非得天天给你冷脸子瞧,这心里才舒服不是。好,我成全你,来人,取棍子来,我今天就让你好好享受一番。”
蒋和岭虽然年纪大了,可这手上的力气却没有减弱,蒋家众人见老爷子发了怒,要亲自动手,不由得暗暗为蒋建平担心,偏蒋建平是铁了心地不认错,弄得众人也不敢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