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忌腥,这个农村人都知道。
李氏年着一桌子的河虾,有些不知所措。
孟晨曦看向安宁,“安宁,你去下碗面给我,我要吃以前没吃过的面,不仅要好吃,还要别致。”小样儿,想要让他饿肚子,定让她悔不当初。
“师父,这一桌子的菜,你不吃,让我下面,这也太浪费了吧?”
“亏你还是我徒弟,还说什么对医术有兴趣,敢情全是假话?”孟晨曦指着桌上的河虾,“风寒忌腥,这个都不懂?”
“这个,我当然懂,可你没风寒啊。”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眼看着两人要吵了起来,李氏连忙起身,“孟公子,你先回房休息,我这就去给你下面。”
孟晨曦起身,“让安宁做。”
李氏看向安宁。
安宁坐着不动,“为什么?”
“严婶子忙了一天了,而你又是我徒弟,你做徒弟的给师父下碗面都要请吗?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孟晨曦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一桌子的人面面相觑。
孙婆婆放下碗筷,“我去和面。”
“不用!你们吃饭,等一下我去。”安宁端起碗,夹了河虾,恨恨的嚼着。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众人看着她悠哉悠哉的吃饭,问道:“不下面?”
“吃饱了才有力气和面。”安宁咽下嘴里的饭菜,应了一下,继续吃,慢慢吃。见大家都坐着不动,安宁停了下来,招呼,“吃啊,怎么都不吃?再不吃就凉了。”
“哦,好,吃。”
大家有些迟疑的端起碗筷,继续吃饭。
房间里,孟晨曦听着安宁的话,气得牙痒痒。
吃了饭,安宁在厨房里,一边和面,一边想着该做什么面?好吃的,别致的,他当是做什么?面还能别致?
摆明是整她。
眼角余光瞟到墙角的大坛子,她想起了中午做的红烧肥肠,得咧,那就给他来一碗酸辣肥肠面。那酸爽,那辣劲,看他受不受得了。
有了主意,安宁和面也快了起来。
孟晨曦看着安宁端着一碗红油面进来,眉头轻皱,他不喜酸辣,但这闻着味道,似乎是又酸又辣。很好!这是偏要挑战他的底限吗?
“端出去,这味道不是我要的。”
“你吃都还没吃,怎么就知道不是你要的了?”安宁笑嘻嘻的端了过去,放下,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肥肠递到他嘴边,“试试,红油肥肠面这可是我的最爱,保证你吃了一次想两次。”
眉头轻挑,明眸璀璨。
孟晨曦看着她,竟神使神差的把嘴边的肥肠吞了下去。
安宁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道:“是不是很好吃?”满目期待的光芒,那样竟让人无法违心说个不字。
孟晨曦点点头。
“呵呵,我就说好吃吧。”安宁又夹了一块,“来,再吃。”
她知道孟晨曦不吃肥肠,中午就发现了,尽管她们一桌子的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可他的筷子就是不往那盘里去。
而安宁,明知他不吃,偏偏就要让他吃。
不知不觉,面上的肥肠已经吃完了。
安宁放下筷子,“这肥肠啊,也就我能做得出这个味道,你现在不嫌弃了吧?”
孟晨曦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拿起筷子,看着一大碗的红油面有些下不了筷。
眼角余光瞥见,却不动声色,安宁勾了勾嘴角,自话自顾,“这野猪肉真是好吃,今天下午,咱们就买了三百多斤,挣了不了银子啊。要不,明天你再让他们上山打几头野猪回来?”
孟晨曦没有吭声。
安宁又道:“我在想啊,若是将来有一天你落泊了,就是让他们上山打野味,应该日子也差不了。你有这么牛的下属,真是幸福。你以后得对人家好一点,瞧瞧你天天板着一张冰块脸,搞得好像人家欠了你十万两一般。”
孟晨曦面色沉了沉。
安宁说着高兴,没察觉他的不悦,“这猪下水没洗之前,的确是又脏又臭,什么东西都有。上午我和小茶去河里洗,哎哟喂,从肠里洗出来的东西,青的黑的,无法直视,小茶当场就吐了几回。你不吃吧,我也是有理解的,毕竟那些脏东西就在肥肠里装着,想想还是很恶心的。我……”
“说完了没有?”
“啊?”安宁怔了怔,看向孟晨曦,一脸疑惑。
他难道不应该是干呕几声,捂着嘴往外跑吗?
孟晨曦勾唇,冷嗤一声,“油炸蟑螂,油炸蝎子,还有炝烧蛇段,生牛肉,我都吃过,你以为你说那样就能恶心到我了?”说完,狠狠的白了她一眼。
幼稚鬼。
他中午没吃肥肠,的确是心里嫌弃这东西,不过,刚刚吃了之后,他彻底改观了。
看着安宁愣愣的样子,孟晨曦的心情很好,“明年,继续做红烧肥肠,他们会去打野猪回来。”
“你真吃过油炸蟑螂?”安宁问。
孟晨曦点头,“吃过,你要做?还是你想吃,我晚上让人给你抓一些,明天炸给你吃。”
安宁见他不像是说谎,想想那恶心的蟑螂,捂着嘴就跑了出去。
孟晨曦笑了笑,“跟我斗,手段还嫩了一点。”他好心情的吃了一口面,发现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难吃,这种酸和辣的搭配刚好。
挺好吃的。
平山镇,冯府。
冯致远听小年说,白天冯夫人带着人去了顾家,他听后,便无法再坐下来看书,带着小年急急忙忙的去找冯夫人。
“娘,娘,娘,你在哪里?”
冯夫人不在房里,冯致远喊了几声,门口就传来冯夫人的声音,“致远,你急急忙忙的有什么事?”
“娘,你去顾家找安宁了?”
冯致远开门见山。
冯夫人听了,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你随我来。”转身,走向下人房,指着用五床棉被盖着而冷得发抖的春暖,“你瞧瞧,春暖虽是下人,但一直在我的身边兢兢业业,照顾我也是尽心尽力的。她今天陪我去了一趟顾家,结果被这样回来了。”
“娘,春暖这是怎么回事?”
“被那孟公子给伤的,我也没说什么,上门也是低声下气的。知道她们家里有两个病人,我还带了滋补品过去,可是,你瞧瞧,春暖就成这样了。”
冯致远皱紧了眉头,“娘,春暖一定是做了什么让人不高兴的事情。”
他可不信,特意上门却只为了低声下气。
如果娘真有那么好的脾气,爹也不会当时就被气了回去。
“你这是不相信自己的娘了?”
“我没有!”冯致远道:“那孟公子虽是看着清冷了一些,可也不是蛮横的人。他断不可能在春暖什么事都没做的情况下就出手伤人。”
反正他不信。
冯夫人手指颤颤的指着他,“你你你……你这个不孝子,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娘,你当真是令我失望了。”
“娘,这是事实。”冯致远急问:“你们去顾家后,有没有对安宁说什么难听的话?”
冯夫人瞪大了双眼,“你口口声声安宁安宁,你究竟是怎么被她给迷住的?我倒是想对她说什么难听的话,可她躲着我。这么一个没有家教的人,我算是看走眼了。”
“娘,你不能这么说安宁,她不是没有家教的人。”
冯致远急红了眼。
为了救一个陌生男子,她可以不顾被人说闲话。这样的姑娘不是没有家教的,她是善良的。
冯夫人本也是气话,安宁虽是不理睬她,可她对安宁还是很欣赏的。可看到冯致远为了她竟不相信自己,她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你气死我了,你们父子俩都一样,我做什么都不对,而你们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娘。”冯致远轻唤了一声,苦口婆心的道:“娘,你就从不反省一下自己吗?如果你不是每次都这么咄咄逼人,我爹他会每次都被你气走吗?娘,不是我爹不来你这里,而是你每次都想着法子把他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