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凝本为土火双灵根,按理说,她本应该无法发动木式和水式法诀,但怪异的是,符箓手札里记载的五行生式和五行克式的法诀,无论金木水火土,她竟都可以操控。
这一点是她在平日里研习符箓手札里的咒术时,一时好奇练习时发现的。究其原因,冷霜凝也无法说得清楚,她只将其归于凤涅心经的修炼上,觉得或许是月魄融入金丹之后,能让她操控少许的其他元素灵力。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牵强,但冷霜凝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细想,能够习成炼器符之法,才是最主要的。
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炼器符上,最后一步却也是最难的一步,封符时机的掌握耗费了她上百次的练习。
地上的废石堆成了小土堆,十指被咬得血肉模糊……
终于在面前的火融石只剩下五块的时候,一滴艳若珊瑚的血珠被吹出,冷霜凝一手捏着水式,一手含了灵气沾上血珠虚空作画般一划——
封!
眼前火红的符纸上蜿蜒如画的咒字放出辉光,那一瞬,这一道辉光在冷霜凝眼中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光。她看着符纸四周震开一道气劲,看着辉光慢慢消散的一瞬,气劲也渐渐消散,看着符纸轻飘飘落在地上。
青草丛中一笔朱红。
冷霜凝的目光落在那笔朱红上,定定不动。
许久。
风从桃林里吹来,卷起少女雪兰清竹的衣裙,她缓慢地仰起头来,看向头顶烈阳,唇边慢慢晕开无声的笑意。
她的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那是她对自己的宣告:你成功了!
她转身,望向谷口,眼底光华耀动,是该出谷的时候了。
冷霜凝出谷之前,将地上剩下的五块火融石也一并炼成了炼器符。在谷中闭关了一个多月,细细算来,外头也有一年半了,她还当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和朋友分享一下闭关的成果。
然而,当冷霜凝闪身从墨玉谷中出去,却愣住了。
闭关前锁好的门窗,居然是敞开的。
冷霜凝静静立在屋里,伽摩清晨的风有些热,透过四敞的门窗扑来,冷霜凝忽然就出了汗,心里隐隐生出不妙的感觉。她探出神识,西厢院外有两道轻轻的脚步声往这边而来,两人一路低语,声音虽小,以冷霜凝此时的修为,却已能听得清楚。
“唉!殿下昨日回来便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日不曾用膳。”
“也难怪,前后都找了姑娘一年了,也不知姑娘去了哪里……”
“殿下也真苦,不能擅离封地,每日在大漠里乱转,他明明知道姑娘若有心要走,早已不知在何方了。四海之大,哪里找去?”
冷霜凝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一步到了外头。她速度极快,一跃便已在院外,闪身挡在了两人面前,问:“你们殿下在哪儿?带我去!”
她一阵风儿似的出现,两名侍女惊喊一声,继而张大嘴,指着她说不出话。
冷霜凝不等二人反应过来,转身便已甩下她们,纵身往东边而去。她虽没去过赤子烈的屋子,但想想他也应该在王府的东院儿。
她飘出去,两名侍女却面面相觑,一人揉揉眼道:“我看见姑娘了!”
“是姑娘,我也看见了……”
“姑娘怎会从院儿里出现?这一年来咱们****洒扫……”
“哎呀别管那么多了!快!快喊人!”
两人急急转身跑走去喊护卫们,冷霜凝却已在王府里激起不小的波澜。
她一路上掠空纵跃,赤烈王骑们见了,起初以为是刺客,拔刀便蹭蹭纵空,与她正面撞上,看清楚是她之后,大惊之下不少人忘了寻个落脚的地方,怔愣之间“咚咚”坠地,听声音是摔得不轻。
“姑娘?!”
“快!报殿下!”
护卫们一路飞奔东院儿,冷霜凝却先一步落入院中。
她喊:“赤子烈!赤子烈!”
边喊边大步走到房门口,要去拍门。房门却在她走到门口时打开了。
晨阳照进房门,照见一身黑衣的男子眼底细如密网的血丝和下巴上丛生的胡渣。
冷霜凝愣住,赤子烈也愣住。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底如尘寰一梦里奔淙的人事浮生,又如沧溟积聚时的蠢蠢怒涛,整个人都陷在深涌起伏的情绪里。他不说话,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化作拥抱,他的双臂铁似地紧紧禁锢住她,这一刻,所有的力道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发泄。
冷霜凝一动不动,也没有像上回一般踩他一脚从他怀里逃开,而是任由他抱着。她此刻心中满是自责,...一次闭关,她也没想到会这么久,她一心放在修炼上,倒是疏忽了外头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赤子烈以为她不见了,朋友们为她担心四处找她……
凤天说得没错,她一门心思扎在修炼上,什么事就都被她抛在脑后了。
这个毛病,以后得改!
冷霜凝额头抵在赤子烈的胸膛上,感受他沉沉的心跳和剧烈起伏的气息。直到院子外头传来护卫们的脚步声,脚步声又都安静下来,才听赤子烈问:“你去哪儿了?”
他声音沉静,略微带着低潜的怒气,嗓音暗哑。
“哪也没去。”她声音嗡嗡,撞上他的胸膛弹回来,隐隐有些头疼。
这事要解释清楚,估计得把他气晕了。
果然,赤子烈一下放开她,眼底的怒火有蹭蹭燃烧的趋势,只是尚且压着,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哪儿也没去。我说过我要闭关,吩咐了人在我出来之前不能随便进屋。”冷霜凝喘一口气,尽管知道解释清楚的后果,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面对别无他法,“抱歉,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我会闭关这么久,早知道该在屋里留封书信告诉你我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