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忍着,她要冷静。
顾怀远皱眉,偏过头目光紧锁在她的脸上。
眼睛还是红肿的,明明就是哭过了。如果真的好,真的没事,她为何要哭?
“你要跟着我上京城,我也不拦着你,可是你真的要听朱红花的话?”突然,杜雅汐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顾怀远,道:“她就是一个疯子,她的话,你也听?当年,我之所以用那样的方式让你离开,并不是只为我的私心,我还希望你能够从此忘了我。没错!我是不爱你,以前不爱,现在不爱,以后也不会爱。可是,不爱并不代表我不知感恩,你多次救我,我都记在心里。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想和你成为知己,就只是知己。可是,我想,咱们想法上的差距,注定了咱们这辈子都做不成朋友,更做不成知己。”
说完,杜雅汐就踏着大步朝大门口走去。
顾怀远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杜雅汐的身影消失在拱门下时,他才忽地回过神来,快步追了上去。
心里又苦又涩。
耳边一直在回响着杜雅汐的话,我不爱你!以前不爱,现在不爱,以后也不会爱。
以后也不会爱吗?
她怎么就说得这么坚定?
难道他就真的那么不好吗?
杜雅汐刚上马车,顾怀远就掀开车帘钻了进来,“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爱你。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你也别想再激我离开。”
“随便你!脚长在你身上,你爱上哪就上哪,我拦不了你。到了京城,若是让人知道你的身份,我也帮不了你。”杜雅汐靠着车壁坐了下来,闭目休憩,双手交胸。
顾怀远双眼一亮,也像杜雅汐那样坐着休憩,“我不会有事!”
她还关心自己。
马车徐徐离开了苏城,杜雅汐暗暗的计算着时间,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风尘会不会发现自己的动作?如果他发现了,他会不会阻止,会不会告诉朱红花?
……
夜悄悄降临,风尘把哑婆做好的饭菜端进了小木屋的房间里,邰氏见是他进来,随即就低下头和无忧低声的说话,不愿看他一眼。当年,风尘曾在环山村住过,邰氏和杜瑞兆、杜雅兰都是认识他的。
想到阔别后,再见到风尘时,众人的惊喜,紧接着惊喜又变成了惊呆。邰氏实在是无法给风尘一个好脸色,杜瑞兆和杜雅兰也是愤愤的瞪着他,不搭理他。
房间里,萦绕着一股幽幽淡淡的香味,风尘蹙眉做了个深呼吸,眼眸转了转。
这是什么香味?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们趁热吃吧,等你们吃完饭,我再进来收东西。”风尘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所以,也有意避开。
突然,杜雅兰跑过去,张开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为什么?”
风尘蹙眉,不语。
“为什么?”杜雅兰瞪大了眼睛看着风尘,“风尘大哥,你曾教过我三字经,你给我讲过‘人之初,性本善’的意思,可是,你…这是为什么?”杜雅兰狠狠地将他一推,大大的眼睛里泪花点点。
风尘伸手拉开她,一声不吭的出了房间。
杜雅兰情绪有些崩溃的拍打着木门,“你说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你说的那些,全都是骗人的吗?”
“四妹,你别这样。”杜瑞兆上前,紧紧的锢住杜雅兰的手,将她拉到桌前坐了下来,“他变了,你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杜雅兰吸了吸鼻子,豆大的眼泪就叭叭叭的滴落在桌上。
风尘有些狼狈的跑出小木屋,一直走到山上悬崖边上的大石头上才停了下来。夜里,山风很大,山风把他的袍角吹得猎猎和响,墨发飞扬。风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望着前向,却没有焦距。
“想了这么久,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如鬼魅般的声音突然传来,风尘头也不回的应道:“错?我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夜魂走了过去,拍了拍风尘的肩膀,“风尘,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你默默的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你怎么就不说明白。你不说,他们只会一直都误解你。”
闻言,风尘蓦然僵住身子,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暗哑的声音里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激动,“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不明白?呵呵!风尘,我奉了少夫人的指令,前去西部族调查,你猜我查到什么?”夜魂的目光紧紧的放在风尘的身上,只觉夜色中,这个孤独的站在悬崖边上的男子,竟给他一种落寞孤寂的感觉。
而风尘,以前的他却是那么的阳光。
风尘蓦地转身,瞪大眼睛看着夜魂,许久,他才冷冷的出声。
“你究竟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夜魂无声的弯起唇角,上前几步,与他并肩而站,“我是来接小少爷和小小姐回家的。”
“不行!”风尘一脸坚定的摇头。
夜魂就问:“为什么?你和朱红花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果让西部族的人知道我是一直伪装归顺的,只怕,他们会做出破斧沉舟的事情出来。”风尘激动的抓住了夜魂的手,“我们只能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怎么可以?我们现在是该主动出击了,你难道还想继续被人误解下去?”夜魂抬眼朝远处的山头望去,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身体,像是在默默的数数。
风尘心下一惊,忽地转身就往小木屋跑去。
夜魂就在身后,凉凉的道;“来不及了,丽婶已经把小少爷他们,移转到安全的地方去了。现在,你要做的不是去阻止,而是陪我一起去找朱红花,抬头挺胸的告诉她,你跟她不是一路的。”
风尘扭头看向夜魂,皱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西部族长知道的。他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难道你不怕因为你的一时冲动而连累了无忧和无虑?”
“呵呵!”夜魂两手一摊,笑道:“看来,你果然跟朱红花不是一路人。”
“你哐我?”
夜魂很诚实的道:“怎么说是哐呢?我只是确定一下而已。”说完,他就走到风尘身边,扭头看着他,“走吧!咱们去顾家。”
风尘:“丽婶,真的把人都带走了?”
“我从不骗朋友。”夜魂说完,轻身一纵,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风尘举目望去,只见夜色下,风吹得树枝摇晃,树叶沙沙作响,再也看不到夜魂的身影。
风尘跺了跺脚,“知道你神出鬼没,知道你武功高强,可是,你不知道我没有武功吗?你这也算是朋友?”
“我怎么就不算是朋友了?”夜魂突然出现在风尘的身边,风尘吓了一大跳,指着他,道:“你是鬼啊?突然出现也不怕吓死人?”
夜魂摇摇头,“我不是鬼,我是魂。夜鬼正护着少夫人进京了呢。”说完,夜魂动手扛着风尘,咻的一声两人就如同鸟儿一般在夜色中跳跃前进,直直的朝苏城里的顾家而去。
顾家。
朱红花刚哄朱怀浩睡着,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朱红花扭头怒瞪着站在门口的风尘,“你搞什么?不好好的在山上守着人,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风尘咧嘴一笑,抬步就走了进去,露出了他身后的夜魂,“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朱红花看到夜魂的出现很惊讶,指着他,问道:“你把什么人带到我这里来了?”
夜魂走了出去,周身的冷咧气息让朱红花不由的心惊胆跳,朱红花花容失色的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别喊了,你是要叫那个丫环,还是要喊西部族长派来暗中保护你,也顺便监视你的那些人?”夜魂走到桌前,不请自坐。
“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
“我叫夜魂!我是姚家的人。”
“夜魂?”朱红花大吃一惊。
姚家居然还藏着这样的人?难怪那西部族长说姚家不简单。
风尘笑了笑,走到夜魂身边坐了下来,“朱红花,我是来告诉你,我和你不是同一路人。”风尘把‘我和你’咬字特别重,看着朱红花变了几变的脸色,又道:“你,朱红花是通敌卖国,而我,只是在暗渡陈仓。我的归顺,只是为了找到更加西部族的秘密,还有顺利的走出那片鬼地方。”
“你?难道你就不怕自己体内的蛊毒发作吗?”
“哈哈哈!”风尘仰头大笑,然后像是在看傻瓜一样的看着朱红花,道:“你以为我在西部族就什么事也不干?我是白白的在那里浪费时间吗?我体内的蛊毒自出了西部族就解了。倒是你,你就准备和你的儿子一起因通敌卖国而被砍脑袋吧。”
闻言,朱红花猛的扭头看着床上的朱怀浩,不知道是过于震惊风尘的话,还是因此而想到那可怕的后果,一张脸变得雪白,呆怔地看着风尘。
“你…你…你以为朝廷会相信你的话?现在姚家都自身难保了,而且杜雅汐已经上了京城。”朱红花抖了抖嘴唇。
“朱红花,你真的很傻,你以为我师妹就真的那么容易就被你拿捏住了?你还真是病得不轻啊,你太自信了。”风尘指着她,鄙夷而笑。
闻言,朱红花低下头,眼珠子转了转。
她在确认风尘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自己站错的阵营,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是死了几回的人了,她自己倒是没有关系,可她现在有朱怀浩。
她不能不管自己的孩子。
风尘知道她在想什么,提起茶壶给自己和夜魂各倒了一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半晌,他才放下茶盏,看着她,道:“朱红花,我劝你还是不用再做墙边草了。你现在必须要做出选择,该站在哪一边,站错了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我知道你和西部族长勾结的一切,你想想,如果西部族长知道人是你丢的,给昭明帝的蛊也被换了,那么你说说,西部族长会饶了你吗?”
朱红花抬头看着风尘,嘴唇翕翕,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尘看着她道:“我的意思就是你们想要雅汐拿去害昭明帝的蛊,已经被调包了。你们注定就要是失败的,朝廷已经派人去攻打西部族,西部族很快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
朱红花一怔,摇头,一脸不相信的道:“不!不可能!你在骗我。”
“骗你?呵呵!”风尘轻笑,然后缓缓的道:“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你完全可以对我的话置之不理,不过,等到西部族长被抓的那一天,你觉得他会不会把一切过失都推到你身上?你可是与诸葛子沐有着很深的关系,你还有一个和诸葛子沐的孩子,朝廷会放过你吗?”
朱红花如遭雷击,呆立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气息虚弱地说道:“你说吧,你们到底想我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风尘暗暗松了一口气。
事情到这里已经成功了一半。
“我要你陪我们一起上京城,向皇上说出西部族的种种阴谋,至于你和朱怀浩的身分,我们一定不会道破。待到西部族长伏法之日,你就自由了,你可以带着朱怀浩去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风尘看着朱红花,一字一字的说出这段话。
“好!我和你们一起去。”朱红花点头,抬眸看向风尘,“你们一定要信守承诺,事成之后,绝对不能秋后算账。”
“当然!”夜魂和风尘齐齐点头。
……
马车上,一直闭目养神的杜雅汐突然睁开双眼,与此同时,坐在她对面的顾怀远也双目如炬的撂开车窗帘的一角,一双鹰目警惕的巡视着马车的四周。
空气中流趟着一股强烈的气流。
这是武功高手所释放出来的。
顾怀远是一个高手,自然对这气流很熟悉,轻易就能感觉到。
两人对视一眼,杜雅汐见他眸底涌现陌生的惊慌,就问:“出什么事情了?外面有什么异常吗?”
顾怀远将手中的匣子交到了杜雅汐的手中,无声的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低声叮咛:“雅汐,外面来了一群高手,似乎是来者不善。待会如果真的打起来了,你一定要紧跟在我的身后,千万要小心。”
杜雅汐见他如临大敌,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便郑重的点头。
她一路暗暗算着时间,这个时候,应该是已到京城效外,所以,她才睁开眼睛,准备看看外面情况。
没有想到,这外面竟隐藏着危险。
话音刚刚落下,马儿就突然痛苦的长嘶一声,乱跑一阵后,砰然倒地,马车剧烈的颤动,顾怀远牢牢的护住了杜雅汐,没有让她被甩出马车。
“雅汐,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
夜风吹起马帘,顾怀远朝外望了过去,只见几十个黑衣人正手持明晃晃的长剑,虎视眈眈的瞪着马车里的他们。
看来,一场硬战是避免不了了。
“姚少夫人,请你随我们走一趟。”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出声,杜雅汐疑惑的看了顾怀远一眼,顾怀远摇头,也一脸的困惑。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很明显,这些人跟朱红花那一帮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那么,这些人又是谁?
他们要请她去哪里?
杜雅汐稳住心中的怯意,语气平稳的问道:“是谁要请我?你们如果不说清楚,我死也不会去。”
对方既然如此大费周张的说请自己去一趟,那么一定不会现在就灭她的口。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杜雅汐心底怯意就很快消失了。
“皇太后娘娘。”
五个字从外面传了进来,杜雅汐就推了一下顾怀远,轻道:“看来是有人迫不及待的要请咱们进宫了。此行,祸多于福,你要慎重考虑清楚。就算此行,你为我做再多,甚至是赔上性命,我对你也只有感激,没有感情。”
“我的态度,你应该很清楚。你的这些话,不能打消我的执念。”顾怀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弯腰,撂开车帘,“下车吧。”
“你也去?”
“当然!”
“你不怕,危险重重?”
“我只怕,不能陪在你的身边。”
看着顾怀远一脸倔强的样子,杜雅汐轻叹了一口气,抱着匣子就下了马车。她看着那些黑衣人,微微一笑,道:“既然皇太后娘娘盛请,我们自然不能拒绝。走吧!”
黑衣人有些意外,皆是一愣。
他们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听话,配合的人。
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出现,难道她不该是害怕得尖叫,哭着求饶不愿跟着一起去吗?虽然没有说明要去皇太后那里做什么,但是很明显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杜雅汐看着站着不住的黑衣人,问道:“怎么不带路?”
黑衣人不禁打了个激灵,猛的回过神来,夜空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口哨,一辆马车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姚少夫人,请上马车。”
杜雅汐拉起裙摆,优雅的上了马车,顾怀远紧跟着跳上马车,黑衣人也不拦着顾怀远,只当他是一个侍从。
夜色中,马车绝灰而去。
杜雅汐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匣子,轻轻的放在桌上,懒懒的靠着车壁,闭目养神,那神情一派怡然自得,并不像是被人强迫去做什么事,反而像是去度街般的轻松舒服。
顾怀远的目光不禁痴痴的放在她的脸上,他暗自在想,或许就是她这种遇事不乱,总是一副春风拂面,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他甘心为她没有了傲骄,甘心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执着下去吧。
感受到两束炙热的目光,杜雅汐除了暗暗叹气,什么也没有做,一路紧闭双眼,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
约莫着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就停了下来。
“到了,姚少夫人请下车。”
黑衣人撂开车帘,夜风趁机灌进马车,杜雅汐睁开双眼的同时,也感到一股冷意。她和顾怀远前后下了马车,眼前已没有了黑衣人,只有四个太监在马车前候着。
“姚少夫人,请随咱家去见太后娘娘。”
杜雅汐颔首。
这时,一个太监就拦住了顾怀远的去路,“这位,请你在这里候着,太后娘娘只见姚少夫人一个人。”
顾怀远浓眉轻蹙,正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杜雅汐就道:“你在这里等我吧,我早跟你说过,这里没有咱们作主的时候。”
一双好看的浓黑剑眉皱得更紧了,顾怀远并不放心让杜雅汐一个人去见皇太后,如此阵仗邀人见面,并不会是一次轻松愉快的会面。
他担心杜雅汐。
杜雅汐忽略他担忧的目光,转身就随着太监一起进了怡宁宫。
怡宁宫的大殿上,皇太后早已端坐在那里,杜雅汐进去之后,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就朝殿内的众人示了个眼色,众宫女太监鱼贯而退,顷刻之间,大殿里就只剩下皇太后、老嬷嬷,还有杜雅汐三个人。
皇太后放下手中茶盏,抬眸一道厉光就射向杜雅汐,瞧着那张与记忆中如出一辄的脸蛋,她放在扶手上的手,不禁有力紧攥。
“这一次,你不事先在自己的脸上动些手脚了吗?”
冷冷的,冰彻心扉的声音传来,杜雅汐抬步上前,不躲不闪,很是不恭敬的看着皇太后,笑道:“你请我来这里,自然就是已经查清楚我的底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我可不是太后娘娘,做事总是没有自信,总怕少了一举。”
“哼——牙尖嘴利可不会讨好,再出言不逊,哀家就让人拔了你的一口利齿。”皇太后冷冷一哼。
杜雅汐笑而不语,淡淡的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老嬷嬷见她如此不客气,眉梢挑起,不悦的瞪着她,斥道:“大胆!太后娘娘没有赐座,你也敢坐下?”
“今日我是来得了,回不去。临死之人,又何惧于心?”杜雅汐笑着反问,似乎早已预知自己的未来,但却并不因此而惊慌失措。
“你……”
“梦婷,别跟一个快死的人计较。”皇太后伸手制止了老嬷嬷,她看向杜雅汐,只觉这张脸看着很碍事,“你既然已知这些,相信你已知道了你我的关系吧?见到姨母,你竟不行礼?如此没有家教,也就只有那些不知廉耻,与男人私奔的人才教得出来。”
怒气骤然袭上心头,杜雅汐瞪着皇太后,却又忽地弯唇浅笑,“我的家教再不好,我起码是嫡生女,虽不敢认家教严谨,但怎么也比那些来自风尘女所生的外室庶女要强。”
闻言,皇太后脸上那还来不及敛回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她指着杜雅汐,怒吼:“梦婷,你替哀家把那张利嘴给撕了。”
可恶!
卑贱的野丫头,她竟敢这样正大光明的骗自己?
她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是,太后娘娘。”老嬷嬷摩拳擦掌的朝杜雅汐走去,杜雅汐就出声喝止了她,“太后娘娘,你又何必对号入座呢?我就一个临死之人,你还不让我嘴上痛快一下?”
皇太后不理她,老嬷嬷一脸阴笑的朝她走过去。
杜雅汐就凉凉的看着老嬷嬷,微笑掀唇,“世人都知我毒术精粹,你若是再敢上前,可别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
说完,她就轻轻的拍了拍一旁的小匣子。
老嬷嬷停下脚步,扭头无声的请示皇太后。
皇太后轻轻摇头,老嬷嬷就返了回去,站在皇太后身边,恨恨的瞪着杜雅汐。
“杜雅汐,你犯了欺君之罪,在你的管理之下,【济世药堂】还在运往军营的药中渗入销魂膏的成分,你犯的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杜雅汐就笑看着皇太后,问道:“那么请问一下太后娘娘,玉家算不算是我的九族之内呢?如此算起来,太后娘娘也是雅汐的九族中人,这样的话,那是不是皇上也算是啊?”
“放肆!”皇太后怒拍桌面,“凭你也配和皇室沾上关系?皇上是何等……”
“哦,我忘记了一件事情,皇上不能算是雅汐的九族中人。”杜雅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皇太后心下一惊,面上却是平静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啊,难道太后娘娘听不出来?皇上又不是我的表哥,自然不是我的九族中人啊。”杜雅汐很痛快的提醒皇太后。
皇太后看着眼前眸子明亮的杜雅汐,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难道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的。
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全都不在这个世上了,她一个只进了一次宫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不!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你休要胡言乱语。”皇太后斥责杜雅汐。
杜雅汐一脸很疑惑的看向皇太后,问道:“难道太后娘娘不记得春香了吗?”
闻言,老嬷嬷浑身不由轻颤。
皇太后抬头看着她冷笑:“杜雅汐,你到底知道一些什么?”
幸好自己抢在皇帝之前,把杜雅汐弄到这里来了,若是不然,这些话她说给皇帝听,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太后娘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找死!哀家本想让你死前去会一会你的男人,现在看来,你是一刻也不能多活了。”皇太后冷冷的看着杜雅汐,“梦婷,把东西端给她。”
“是,太后娘娘。”
老嬷嬷把一旁放置着酒壶和酒杯的托盘端了过去,这时,皇太后就看着托盘里的酒壶,道:“念及咱们终究是亲人一场,哀家就留你全尸。你可以不喝,但我一定会让人强灌给你喝,如果你喝了,我可以放姚家和杜家人一条生路。”
“我可不会相信你。”
“你找死!”
“人怎么可能找死呢?我自然是求活的,我不仅要活着,还要我的家人都活着。”杜雅汐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皇太后,道:“太后娘娘,谢谢你给我一条生路。”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啊。”杜雅汐看着皇太后,笑道:“太后娘娘的本意是让雅汐受辱,一是出了自己上次因戒瘾而受的气,二是想要除去你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亲妹妹,你不过是想让我开口告诉你,我爹娘在哪里。不过,太后娘娘怕是要失望了,因为,雅汐一不小心,正好就知道了太后娘娘当年如何把一个宫女所生的皇子占为己有?”
皇太后不敢相信的看着杜雅汐,“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人的已经都不在这个世上了……”皇太后突然扭头看向老嬷嬷。
老嬷嬷立刻就摇头,否认,“不不不!太后娘娘,奴婢是不可能出卖太后娘娘的。”
闻言,杜雅汐低头,微微一笑。
看来,人证还有啊。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皇太后目光如冰的看向杜雅汐。
杜雅汐伸手指着皇太后,道:“是太后娘娘,你自己。”
“我?”皇太后忽地笑了,“你在哐我,我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些?你在骗人,你认为,皇上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这个养育他的母后?重点是,你认为自己还能活着去见皇上吗?”
莞尔一笑,杜雅汐神情坦荡,目光清澈,“太后娘娘似乎忘记我是一个大夫了,你天生就宫体发育不全,也就是说,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怀孕生子。当年,我给太后娘娘诊治时,碰巧就发现这一点。”
“你……”
杜雅汐不理会她,继续道:“太后娘娘,皇上并不是傻子,然而天下又没有包得住火的纸,皇上早在四年前,就暗中下令让雅汐帮他查明真相了。”
“昭儿,他……”
“皇上是一代明君,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他的双眼?”杜雅汐浅浅一笑,目光朝大殿门瞥了一眼,又道:“太后娘娘为了一己私欲,竟不顾国家,帮助贼人在那批送往军营的药材上动手脚。太后娘娘此举,实在是令天下百姓寒心啊。”
“你胡说。”
皇太后攥紧了扶手。
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可怕,她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我有没有胡说,太后娘娘心里很清楚。”
皇太后冷眼看着她,厉声:“杜雅汐,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哀家就更是留你不得了。你是要自己喝下毒酒呢,还是逼哀家用强的?”
“太后娘娘,我可以两者都不选吗?”
“你认为呢?”皇太后得意的笑了,管她知道什么秘密,她来了这里,就别再想活着出去。
“我觉得……”杜雅汐冲着皇太后笑了笑,“我觉得我还有第三个选择。”说完,她就看向大殿门,脆声的道:“民妇恭迎皇上。”
皇太后一脸错愕的看了过去。
只听见嘎吱一声,大殿门被人从外推开,皇帝领着钟阁老,还有玉丞相,从外面走了进来。
“昭儿,你……”皇太后整个人都差点要晕了过去,在她的宫中,皇帝来了,竟然没有人吭声。
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杜雅汐说的是真的,如果皇帝刚刚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那她…那她……
“你们刚刚的交谈内容,朕都听到了。”昭明帝没有再尊称皇太后为母后。
闻言,玉丞相扑嗵一声跪下,声情并茂的道:“皇上,太后娘娘就算不是皇上的生母,但是养恩比生恩远远要大,臣斗胆说一句以下犯上的话,当年,若是太后娘娘不将皇上养在膝下,皇上的今天……”
玉丞相很聪明的没有再把说继续说下去,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皇太后抬起泪眼,满是期盼的看着昭明帝。
昭明帝脸上的神色暗晦不明,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钟阁老淡淡的看了一眼杜雅汐,朝她微微颔首,杜雅汐就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宸之和祖母没事就好。
她很快就能还姚家清白。
忽地,昭明帝深深的看了皇太后一眼,眸光渐冷,他面无表情的对一旁的江公公吩咐,“传朕旨意,皇太后凤体有恙,需静心调养,即刻护送皇太后到东山别院休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别院人。”
皇太后面色惨白,一脸颓败的靠坐在椅子上。
玉丞相更是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再出声求情。
这可是软禁啊。
昭明帝转身,大步往后走,皇太后悲悲切切在身后喊住了他,“昭儿,母后纵有千般不是,可母后给你的却是你生母永远也无法给你的,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闻言,昭明帝骤然停下脚步。
玉丞相面露惊喜,满目期盼的看着昭明帝的背影。
皇上是最孝顺的,他一定会念及皇太后的养育之恩,还有栽培之恩。
玉家也一定可以继续往日的辉煌腾达。
昭明帝冷冷的转过身,他看着皇太后,一字一顿的道:“没错!你给了我很多别人无法给我的东西,可是,你永远也不能填补我生命的缺憾,然而,这个缺憾是你亲手给的。你把我养大,其实目的也并不是那么的高尚,说到底你为的是自己,为的是玉府。”
他只是一枚棋子。
玉美风对他的爱,并不是单纯的母爱。
或许,她从未都是利用他来禁锢自己地位。
“不——不是这样的。”皇太后急声否认,可她否认得太快太激烈,这让昭明帝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收起了心中所剩不多的对玉美风的留恋,抬步继续往外走,“钟爱卿,玉爱卿,杜雅汐,你们随朕来。”
“是,皇上。”三人立刻应道,紧跟而去。
皇太后跌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她拼命的恨恨的捶打着一旁的桌子,咬牙切齿的咒骂:“杜雅汐,你这个贱人。”
年迈的玉丞相听着女儿的嘶吼声,心如刀搅,他不禁扭头恨恨的瞪着身边的杜雅汐。这时,杜雅汐朝他看了过去,他便无声的骂道:“孽障!”
杜雅汐勾唇一笑,无声的回了他两个字,“活该!”
玉丞相读懂了这两个字,一股怒气就涌在胸口散不开,脚步发虚,像是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一样。
钟阁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眸底笑意渐浓。
这个丫头,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不过,经此事,他对这个丫头更是欣赏,想不到她在不声不响之中,已经收集了这么多的证据,还真是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三人随着昭明帝进了乾和殿,昭明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龙位上,大殿上站着的三个人纹丝不动。
昭明帝也是不吭声,只是目光清清冷冷的落在了玉丞相的身上。
玉丞相手心冒汗,冷汗涔涔,后背骤凉。短暂的沉默对他来说却是漫长的,煎熬的……他想要向昭明帝解释,想要替玉美风求情,可在昭明帝的目光下,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终于,玉丞相在经历心神煎熬后,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他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几经思量后,理智的开口:“皇上,太后之举,老臣并不知情,请皇上明查。”
真不知情?
杜雅汐不屑的撇嘴,心里很是看不起这种危难关头,眼里就没有了亲情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怪不得外祖母对他心灰意冷,怪不得娘亲对他避而不谈……在他的眼里,除了他自己的荣华富贵,怕是再没有更重要的东西了吧?
昭明帝微眯着双眼,看着玉丞相的眼神变得疏离,冷漠,“玉丞相,这事你说你不知情,朕就相信你。不过,上个月[济世药堂]送往军营的药中被渗了销魂膏成分,你难道仍旧不知情?”
玉丞相立刻就伏地磕头,焦急澄清,“回皇上的话,老臣的确不知情。”
昭明帝点点头,目光冷冽。突然,他用力一拍桌面,砰的一声把玉丞相吓得差点就跳了起来,昭明帝指着他,骂道:“不知情?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吗?你这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啊,把人给我带进来。”
玉丞相满头是汗,扭头朝大殿门口看去,见进来的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而且都是生面孔,他不禁感到奇怪。
这对男女是什么来路?
“草民风尘,民妇朱红花,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风尘和朱红花跪地拜见昭明帝。
昭明帝挥挥手,“平身!”
“谢皇上。”
昭明帝又问:“你们可认识眼前跪着的人?”
两人齐齐朝玉丞相看了过去,齐齐摇头,“回皇上的话,草民(民妇)并不认识他。”
闻言,玉丞相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他就是咱们大周朝的丞相大人。”昭明帝介绍,“你们不是说要举报丞相吗?”
两人一听,不禁打量着玉丞相,连忙道:“回皇上的话,我们并不认识玉丞相,但是,我们手中有玉丞相的亲笔信。”
“信?”
“回皇上的话,是的,十封信都是玉丞相写给西部族长的。”朱红花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蓝布包着的东西。
钟阁老连忙接过,上前递给了昭明帝,昭明帝冷冷的瞥了一眼玉丞相,打开蓝布小包就取出信,一封一封的拆开,脸色越来越冷。
砰的一声巨响,昭明帝再次怒后桌子,还跪在大殿上的玉丞相身体如筛糠,一直不停的抖着。
“玉树堂,你好大的胆子。这些信就摆在眼前,难道你敢说自己并不知情吗?”昭明帝怒瞪着玉丞相,直呼其名的骂道。
如此奸臣,罪该当诛。
竟然为了一己私利,罔顾国家安危,那销魂膏是什么东西?如果军营的人染上了,那么军队还有意义吗?
这样的军队摆在边关,那就如同虚设,那就是为敌国打开大门,欢迎他们来攻城掠池。
玉丞相连连磕头,“皇上,老臣冤枉啊。”
“冤枉?”昭明帝实在是没有想到玉树堂竟是如此厚颜无耻,证据摆在眼前,他居然还不认账?
这信中的字迹,明明就是玉树堂的。
认出玉树堂的字体,这点能力昭明帝可是有的。
昭明帝用力一挥,手中的信纸如秋风中的树叶般从玉丞相的头顶飘了下来,玉丞相看着纸上的字体,立刻如一瘫烂泥般倒在地上。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啊?
那些信明明就已经烧了,怎么可能还留着?
“玉树堂,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玉丞相呆若木鸡,再也不敢喊冤了。
昭明帝冷声道:“如果这些你还不能心服口服的话,那么,朕还有一个人质。来人啊,把人给朕带上来。”
“是,皇上。”
殿门外,御前侍卫声音如洪钟的应道,不一会儿,就见杜瑞景押着一个异服装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玉丞相看到那人时,满是泠汗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他低低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昭明帝看着玉丞相,眸底染上危险的光芒,“玉树堂,你还需要和西部族长巫星辰对质吗?你一定想不明白,这一切明明你就环环紧扣的计划好了,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被击破吧?”
玉丞相抬头看着昭明帝,急问:“为什么?”
“因为,你有一个好外孙女和一个好外孙。”昭明帝笑着看向杜雅汐和杜瑞景,“他们两个,你不会认不出来吧?”
玉树堂扭头看了过去,看着一身将士盔甲的杜瑞景,看着那似曾相识的脸,他很快就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是玉美凤和杜远砚的儿子。
他垂下头,不再去看任何一个人。
呵呵!
自己的亲外孙和亲外孙女将自己置于此境,这难道就是他的报应吗?
当年,他知道玉美风无法怀孕生子后,便指使玉美风让她的陪嫁丫环春香代她侍君,怀上龙子。而玉美风则假孕,待春香产下龙子时,玉美风就把春香的孩子占为己有,进而禁固了她在后宫的地位。
后来,渐渐的,玉树堂就不甘心让一个身上没有流着自己血统的人坐在最高位置,他的野心开始膨胀,他想要自己坐上高位,把大周朝改为他的大玉朝。
三年前,皇太后的销魂膏便是玉树堂的杰作,他想要控制玉美风,想要控制整个后宫,甚至不是没想过让昭明帝也迷上销魂膏。
只是,昭明帝比他想象的要厉害,他的计划屡屡失败。
眼看着昭明帝的能力日渐加强,在他的治理之下,大周朝一年比一年好,玉树堂就心急了,便暗中勾结西部族。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计划是完美的,却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他败得如此狼狈,输在了两个自家小儿身上。
他不知该可悲,还是可笑?
杜雅汐与杜瑞景对视一眼,兄妹二人不约而同的下跪,恭敬的道:“启禀皇上,微臣(民妇)与玉家没有半点关系,我爹娘早已与玉家恩断义绝。”
一个连亲生女儿都可以痛下杀手的人,他们不敢认其为亲人。
“你们…你们…”玉树堂指站杜雅汐和杜瑞景,气得说不出话来。
昭明帝含笑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今天朕就替你们作一次主。”
杜雅汐和杜瑞景疑惑的抬头看向昭明帝,昭明帝朝他们笑了笑,道:“来人啊,传朕旨意,玉美凤与玉府断绝所有关系,自今日起,玉家的所有福与祸,均与玉美凤和杜家人,毫无瓜葛。”
兄妹二人一听,立刻欣喜的朝昭明帝磕头谢恩。
“谢皇上恩典。”
“平身吧。”昭明帝目露欣赏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们兄妹二人立了大功,朕要重重的赏你们。”
“谢皇上!”兄妹二人再次下跪磕谢,然后异口同声的道:“微臣(民妇)不要赏赐,只想救皇上开一个恩典。”
“哦?”昭明帝眉头轻挑,想了一下,就问:“你们先说来听听。”
杜雅汐扭头与杜瑞景相视一眼,杜瑞景朝她轻轻点头,杜雅汐就抬头看着昭明帝,道:“皇上,民妇外祖母早已与玉丞相神离貌合,平时也过着深居简出,常年在后院吃斋念佛。此次,玉丞相之事,她老人家并不知情,也……”
“你们想要朕不在这件事中,将丞相夫人牵联进来?”昭明帝未等杜雅汐说完,就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兄妹二人齐声应道:“是!请皇上恩准。这件事情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这其中也有外祖母的大义灭亲,是她偷偷摹了玉丞相的信,让玉丞相把仿的信烧了,留下了真信。我外祖母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她只想余生长伴青灯。”
昭明帝敛目沉思。
过了好半晌,他才重新抬起头,看着杜雅汐和杜瑞景,道:“朕准了,你们所求。待会朕就下旨,上官容与玉树堂和离。”
只有和离了,上官容才能与玉府没有关系。
否则,玉家出事,作为玉家女主人,不可能不受牵联。
“谢皇上。”兄妹二人开心的谢恩。
玉树堂早已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他现在脑子里就是一团糊,一片空白……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让他感觉不到真实。
三日后。
玉丞相通敌卖国,一干人等押入天牢,择日行刑。事发之前,丞相夫人在念恩庵带发出家。
皇太后受此打击,身体有恙,被送到东山别院休养。
西部族长谋反事迹败露,朝廷正式派兵入驻西部族,将里面的余党一举消灭。【济世药堂】的危机也已解决,原来一切都是玉丞相和巫星辰在暗地里搞的鬼。
昭明帝下旨封杜瑞景为安夷将军,季苗苗为平西将军,钟将军则留在京城,被封为二品骠骑将军。
环山村,杜家。
杜瑞景从京城回来,就顺便告假返乡探亲,环山村出了第一个将军,那天杜瑞景回乡,鞭炮和锣鼓声一直从君山镇响到环山村。
村民们全都站列在路两边,目送杜瑞景骑马归乡,看着几辆姚府马车前后进村。
这天,杜家在村祠堂门口坪上摆了酒席,大坪中央烧了大火堆,把整个大坪都照得如同白昼,全村的人聚在一起畅饮同乐。
主家一桌,杜家人围坐在一起,姚老夫人坐在上位,就连小人儿无忧和无虑也都由杜雅汐和姚宸之各抱一个共坐一桌。
老夫人高兴环看了众人一圈,起身,举杯:“来!我们大家举杯同饮,一起迎接全新的生活,感恩命运让我们同聚一堂。”
杜远砚扭头温柔的冲着邰氏笑,拉着邰氏站了起来,举杯附合道:“老夫人说得没有错,来,咱们干杯。”
“干杯!”
众人起身,笑着举杯。
一巡酒下来,众人又你敬我,我敬你,村民也纷纷端着酒杯过来敬酒,这天,环山村一整夜都回响着欢言笑语。
酒,一杯一杯的下肚,虽是酒精度不高的果子酒,但仍旧让杜雅汐和姚宸之上了脸,两个人脸上都是红扑扑的。
无忧和无虑已被丽婶和半夏抱回家去了,两人举起酒杯,轻轻一碰,相视一笑,“雅汐,感谢一路有你。”
杜雅汐笑了笑,眸光清亮,晶眸如天下的星星般闪耀,“宸之,我也感谢一路有你!未来,我们会一直一直很幸福。”
“对!”
“来,干杯!”
“干杯!”
姚老夫人和杜氏夫妇看着他们两口子,皆是欣慰的笑了。
邰氏就看向坐在对面的杜瑞景,轻问:“瑞景,你年纪也不小了,雅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是大哥,你也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吧?”
闻言,杜瑞景差点被嘴里的酒呛到。
他放下酒杯,一脸严肃的应道:“娘,承皇上重识,我现在应当以国事为重,我不想谈这些事情。”
“你这孩子,你怎么……”
杜远砚拉住了邰氏,朝她示了个眼色,然后,看向杜瑞景,道:“瑞景,爹娘不是要逼你,可是,你年纪真的不小了。国事重要,你个人的事情也重要。如果你能够后顾无忧,那岂不是更能很好的报效祖国?”
“爹,我……”此刻,杜瑞景只觉心烦意躁,因为在邰氏提及他的婚事时,倔的脑海里就浮现了季苗苗。
他似乎对季苗苗有超出兄弟之间的感情。
可就是感觉到了不一样,这才吓坏了杜瑞景。他忍着,不去深思这份感觉到底是什么,他也怕,怕感觉是真的。
这样的感情不受祝福,他也不敢承认,更不敢对爹娘说起。
他有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变态的,一个男人怎么能喜欢另外一个男人呢?
这样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杜瑞景看着爹娘齐齐朝自己看来,他突然起身,大跑往酒席外走,“爹娘,我喝得有些高了,我想四处走走,散散酒气。”
“欸——你这孩子,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邰氏在后面喊道,杜瑞景的脚步就不由的加快,逃跑似的离开了席面。
邰氏坐了下来,奇怪的看着杜远砚,问道:“远砚,我怎么感觉瑞景这个孩子似乎有什么心事?他好像有心上人了。”
心事?心上人?
杜雅汐扭头看向姚宸之,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他们都在用各自的眼神问对方,“大哥不会是喜欢上苗苗了吧?”
“雅汐,宸之,你们是不知道一些什么?”邰氏敏感的看着他们二人。
杜雅汐和姚宸之连忙摇头,“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爹,娘,我们也去散散酒气。”杜雅汐站了起来,拉着姚宸之,两人就一起离开了酒席。
邰氏蹙眉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心里更是疑惑。
“远砚,这几个孩子怎么都怪怪的?”
杜远砚摇摇头,“我也觉得怪怪的。”他伸手牵过邰氏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扭头一脸柔情的看着她,“玉凤,孩子们大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咱们还是别管太多了。”
“可是?”
“没有那么多的可是,雅汐我们就没操什么心,她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好吧。”
杜远砚拉着邰氏站了起来,笑问:“玉凤,要不咱们也一起去散散酒气?”
“好!”
姚宸之和杜雅汐手牵着手来到松树坡的古松树下,两人背靠着背坐在树下的石头上,静静的吹着风,静静的感觉着幸福……
“雅汐,你恨过顾怀远吗?”
“没有!”杜雅汐摇摇头,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与顾怀远相处的情形,一幕幕他及时救自己的场景,“对于他,我只是很遗憾。”
“遗憾?”姚宸之扭头看向杜雅汐,“你是愧疚吗?愧疚自己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杜雅汐摇头,“不是愧疚,真的是遗憾。我很遗憾,没有和他成为知己,我很遗憾,没有能力让他早日明白,放手的幸福。”
姚宸之搂过她,没有说话。
杜雅汐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对他很感恩,我对他也有感情,但只是朋友间的感情。如果,我放弃你,然后爱上了他,那么,我会觉得,我那样的爱配不上他。而我,也没有多余的爱给我。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也没有任何理由,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我不是贪心的人,所以,我的心小到只能爱你一个人。”
大树上,顾怀远低头看着树下的一对男女,满目沧凉。
他一遍一遍的回味杜雅汐的话……
“不早了,雅汐,我们回去吧。”
“好!”
树下的人儿携手离开,顾怀远从树上跳了下来,默默的看着月光下的十指紧扣的人儿,突然,他弯唇笑了笑,轻轻的对着远去的背影,道:“雅汐,祝你幸福!”
说完,他轻身一纵,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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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汐和宸之的故事并没有全部结束,在大哥和苗苗的故事中,他们还会幸福的出现,幸福的在一起……。
感谢大家的支持,也希望大家接下来继续支持大哥和苗苗的故事【将军急嫁】。
么么哒。
这几天码字好累的,又舍不得。
总之,各种不舍啊。
所以,我还会写到幸福这一对人儿……呵呵。
让我们大家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