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云深集团高级会议室中,集团高层及股东都例行出席。连忆晨坐在居中的转椅中,身后一左一右分别坐着助理和金曼。
“珈蓝湖空余商铺都已经全部入驻,预期二十天后就能营业。”项目负责人正在汇报项目进度,股东们对于最近云深反弹后迅速高涨的势头很满意。
“确保商户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吗?”连忆晨微微仰着脸,神情干练。她手中摊开的资料夹便是珈蓝湖商铺入驻的名单。
“是的,连总。”负责人掷地有声的回答,“那些商户全部都经过严格筛选,并且由裴总亲自督导过。”
连忆晨偏过头望向身侧,金曼点了点头,并没多言。
“那就好。”连忆晨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在合同的右下方签了字。
“先前我们圈定的那些地皮,有些已经可以开始运作。”金曼吩咐助理把幻灯片放上,起身站在投影仪下面讲解。
十几张幻灯片播放完毕,助理将灯打开。金曼扫了眼众人眼底的神色,颇有信心的问道:“大家如果没有意见的话,这个工程我们下周就启动。”
“等等。”
股东中有人开口,语气倒是并不强硬,“裴总出差还没回来,这么大的项目,应该等他回来后,我们大家才好决定。”
叶原算是公司元老,他平常说话都很具威信,“厉渊虽然没在,但有连总在,也是一样的。”
“是啊,是啊。”
有些人低低出声附和,可是股东们却并非这样认为,“叶经理,我们都知道您跟董事长时间最长,最得力,可现在毕竟不是董事长亲自坐镇,咱们已经吃过亏了,是不是要小心点?”
叶原蹙起眉,若有所思的望向连忆晨。
“小心什么?”连忆晨指间握着钢笔,问道。
“我们几个老人都觉得,还是裴总、连总一起做出的决定,才能让我们安心。”
这话中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金曼沉着脸就要开口,却被连忆晨一把按住。口舌之争无用,显然裴厉渊功夫下的很足,哪怕他先前做过的那些事,但有些人还是服他。
“这话也有道理。”连忆晨淡淡一笑,脸颊丝毫也看不出怒意,“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等裴总回来再做决定。”
“散会!”
须臾,连忆晨吩咐助理把叶原请到办公室。
“晨晨,你找我?”
“叶叔,您坐。”
助理送来一杯热茶,连忆晨坐在叶原对面,沉声道:“您怎么看?”
叶原叹了口气,捧着茶杯吹了吹,“厉渊的影响力不能小觑。”
“我知道,”连忆晨点头,“他对云深就没死心过,还想把股权从我手里抢回去。”
叶原喝了口茶,认同道,“是啊,他没有死心。”
啪!
连忆晨丢开手里的签字笔,俏脸含着几分怒气,“我真的不明白,怎么会有裴厉渊这样的人?我爸爸对他那么好,他凭什么如此心安理得对付曾经有恩与他的人?”
“他……”
叶原动了动嘴,慢慢垂下脸。过去那些事说起来就会牵扯很多,裴清去世,连少显又昏迷不醒,当初他们三个人青春朝气的模样总是浮现在叶原眼前,可时光荏苒,当年一念之差,终究落到今天的局面。
应该怨谁?
裴清还是连少显?抑或是今天的裴厉渊?
哎!
叶原惆怅不已,他也说不清楚。
“晨晨,其实厉渊本性并不坏。”叶原神色复杂,“只是有些事情,他始终无法放下,也无法原谅。”
“什么事?”连忆晨蹙起眉。
“过去的事。”叶原笑了笑,并不想跟她透露。
连忆晨以为叶原提起的是之前的那些事情,并没多想。只是想到曾经被她当作家人的裴厉渊变成这样,她心底依旧闷闷的难受。
昨晚熬夜赶图纸,匡穆朝早上没去公司。吃过午饭不久,他坐在阳台看书,佣人小跑上来,道:“三少爷,太太请您下去。”
匡穆朝低低应了声,佣人转身离开。随后,他换了套崭新的西装,很快来到楼下,“妈,你找我?”
“你一会儿去公司前,先去你舅舅那里一趟。”
“有事?”
匡茵站在圆桌前,正在往袋子里装东西,“他一个人住,身边也没有贴心的人伺候,顿顿饭都不知道吃的什么?你去给他送点吃的东西,顺便看看他。”
“舅舅都多大了,还需要你这么操心?”匡穆朝笑道。
匡茵把东西一样样塞进去,转手递给儿子,“哎,就是因为他都这么大了还没成个家,我才操心!”
“妈。”
匡穆朝低头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倒是很齐全,“有件事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舅舅为什么突然离开家,一走就是十年。”
闻言,匡茵眉头不自觉皱了皱,敷衍道:“好了,这些事你就别问了,快去给他送东西。”
匡穆朝被母亲催促着离开家,没机会再问。
不久,匡穆朝将车停在别墅外,推开院门进去时,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奔而来。
“汪汪汪——”
豆丁的叫声总是很激情,匡穆朝蹲下身摸了摸它的雪白小脑袋,“舅舅在哪里?”
“汪汪汪!”
豆丁又是一阵愉悦的叫声,匡穆朝起身往里走,佣人快步迎上来,“三少爷,您来了。”
“嗯。”
匡穆朝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问道:“舅舅呢?”
“在楼上书房。”
沿着木制楼梯走到二楼,匡穆朝还没走进书房,豆丁已经先他一步进去报信了,“汪汪!”
豆丁摇晃着小尾巴,在主人脚边溜达来溜达去。匡穆朝瞥向门外,眼底顿生笑意,“穆朝,你怎么来了?”
“奉我妈的命令来送吃的,”匡穆朝径自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顺便来看看你。”
“替我谢谢姐,她知道我又想吃她做的菜了。”匡玉温和的笑了笑,急忙将手里正在摆弄的端砚递到外甥眼前,“怎么样?我刚从拍卖行得回来的。”
匡穆朝平生只对手术刀感兴趣,问他这些东西,他完全都不懂。扫了眼舅舅手里那块好像石头的东西,不禁蹙了蹙眉,“哪里好?”
“哪里都好。”匡玉微微一笑,得意道:“这块砚台品相很好,又是老砚台,值得收藏。”
迎面那排书架上摆放着不少砚台,匡穆朝撇撇嘴,轻笑道:“舅舅,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很懂,可他们如果知道你压根就没拿过毛笔会怎么样?”
“你懂什么?”
匡玉反驳,道:“这种砚台研磨出的墨汁,并没有臭味,而是满室生香。”
“你怎么知道?”
匡穆朝下意识的问,匡玉平静的眼眸一沉,握着砚台的手指不由收紧,“那种味道远比任何香料都要美好。”
他的神情莫名起了变化,匡穆朝见他把这方端砚小心翼翼收进锦盒里,起身摆放在书架中最显眼的地方。
“你来有事?”匡玉回过身时,脸色已经恢复平静。
匡穆朝目光掠过那排书架,眉头不禁蹙了蹙,“舅舅,你怎么一直都不结婚?”
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青花瓷茶碗,匡玉掀开盖碗,嘴角泛起几丝笑意,“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
匡家虽然称不上望族,但也是名门。这么多年,前来举荐自家女儿想要与匡家攀亲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无论是外公发话,还是匡茵劝说,匡玉都不为所动。
如今匡玉四十多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正是最有魅力的时候,可无论他身边出现多么漂亮迷人的女子,好像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呵呵——”
匡玉淡淡一笑,掌心落在外甥肩头轻拍,道:“幸好匡家还有你。”
“什么?”匡穆朝不解。
窗外阳光旭暖,匡玉侧身站在那片光影中,双眸沉寂的望向远方,“我是不会结婚的,匡家的责任以后就是你的责任。”
匡穆朝:“……”
自从御兆锡回家,莫闲发觉御雍情绪明显好转。他提着水桶放在湖边,把御雍带过来后便放心的离开。
“你每天都喂它们吗?”御兆锡蹲在湖边,一手牵着御雍的手,教他怎么伸手去摸水桶里的鱼儿。
御雍还是不说话,不过表情已经不想之前那么冷漠。他学习御兆锡抓鱼的动作,领悟很快,小小的手掌极快抓住一条比他手心要大出几倍的鱼。
“很棒!”御兆锡鼓励他,掌心在水面轻拍几下后,黑珍珠欢快的划过水面游过来。
御雍看到天鹅游过来,自然松开手,鱼儿瞬间落入水中。不过那条落水的鱼儿还没游走,便被黑珍珠低头叼出水面。
见到主人回家,黑珍珠和白糯米格外兴奋。湖面扑腾出不少的水花,御兆锡想拉着御雍往后退开,没想到他玩的兴,丝毫不怕水。
这小子!
御兆锡盯着御雍轮廓分明的侧脸,想起他之前搂着连忆晨的脸颊猛亲,心底一阵不是滋味。这小子要是以后自闭症恢复,长大也准是个祸害!
“你回来以后,这里就变的温暖起来。”
不知何时,冉漾站在他们身后。御兆锡转过脸,朝她点了点头,道:“我能回来,也要谢谢你的帮助。”
“不要对我这么客气。”冉漾手指紧张的揪住衣角,“你救过我的命,我帮你自然是应该的。”
水桶里的几条鱼分开被白糯米和黑珍珠分食干净,御兆锡掏出手帕帮御雍擦干净手。冉漾望着他手中的动作,不禁笑道:“你真是个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