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丽娟是怒气冲冲约了朱三爷过来,然后二话不说的将朱三爷骂了个狗血喷头,大体意思浓缩一下,就是你脑袋进水,还是被门缝夹了,堂堂的三品大员,怎么能来我姚宅做倒插门呢?你这般做,让皇后娘娘,让老丞相的脸往哪里搁?
“丽娟。”被喷的一脸口水的朱三爷却是半点不恼,反而轻轻的喊了她一声,语气隐隐含着喜悦。
姚丽娟被他这么一喊,心中一跳,停住她的叨唠神功,有些心虚地道:“干什么?”真傻掉了,被她骂的狗血喷头,居然还笑得跟个南瓜似的。
朱三爷嘴角就翘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如同天边的启明星一般的摧残。
“丽娟,你是愿意嫁我的,否则你不会如此气急败坏。”
语气是肯定的,而且还因此笑得更像个傻瓜。
“我气急败坏,是因为从来没遇见过像你这样的傻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被天下人笑话的。”姚丽娟的眼眶子红了起来。
“是不是天下人不笑话,你就愿意嫁我?”朱三爷的笑意柔情从眼角眉梢流泻了出来。
“你先将这些事情解决了再说。”姚丽娟的脸上升起了一团自个儿也不知道的红云,看在朱三爷的眼中,却如同天边的晚霞一般灿烂。
“不就是怕人笑话吗?”朱三爷看着她娇羞的样子,这些日子的伤心,难过,担心,还有迟疑,突然之间都像是早晨的露珠而一般,在阳光下蒸发的无影无踪:“你放心好了,我这两天就将这事情办好,绝不让人笑话我的。”
姚丽娟嗔了他一眼:“明天你就给我办好。”
朱三爷听了,眼底不由得就露出几分得意来。
姚丽娟的脸色就更红了,恼羞成怒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想法子去。”说着,转身就跨着步子离去,如来时般,急匆匆。
只是一来一回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朱三爷望着她急步而去的背影,站在台矶上不由微笑起来。
“丽娟,我不会让你后悔的,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们的,我会给你们幸福。”
姚丽娟的脚步停了一下,缓缓地转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脸上是春日艳阳都为之失色的灿烂。
不知道为什么,姚丽娟对他的话没有一点怀疑,即使她曾经另一个男人加注在她心灵的阴影还没有完全的散去,但是她就是信了他的话。
有时候,生活幸福与否,不是看男人怎么说,而是看男人怎么做,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不爱甜言蜜语,可是他却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为她想的妥帖,给她再来一次的勇气和决心。
她从来就不怀疑这个男人的品行,他说得到就会做得到。
而朱三爷也真的没有让姚丽娟失望,第二天,就将那会成为笑话的可能,给彻底的去除了。
他请了宫里的公公宣了皇帝是圣旨,只是那圣旨与当日给锦好看的有所不同,多了一句话——册封姚氏为三品淑人。
这句话,那宣旨的公公读得尤为清楚,读完之后,又将抹金轴的诰命文书递给姚丽娟:“姚淑人,这可要拿好了。”
姚丽娟像是傻掉了一般,看着宣旨公公手里的绫段卷轴,只觉得一切像是做梦一般,连接旨都忘了,还是锦好在一旁拉了她一下,她才恭谨的抬起双手接了过来。
而锦好心里却终于放心了下来,瞧着姚丽娟手里那看起来分量不重的卷轴,却觉得有千钧之重,有了这份诰命文书,不管朱三爷日后是否会变成第二个莫二老爷,但是他对姚丽娟却是辱骂不得,而朱府的人亦不能随意怠慢。
她这个继父,对母亲果然用心,锦好终于不用再担心自个儿是否做错了,不管朱三爷在成就这门亲事时,是否存了其他心思,却是一个一心为母亲打算的男人,倒是真的值得她冒险一次。
锦好忽然对这个继父真心的期待了起来。
虽然莫二老爷沿着上一世的命运走了,但她终于改变了母亲的命运,从此以后,会有另一个男人,给她温暖,给她幸福,忘记那个男人曾经带来的痛。
她相信,这一次,母亲会幸福的。
姚丽娟还没有从成为有朝廷俸禄的一员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锦好也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起身,拿了打赏的银子,塞到那公公的手里:“辛苦公公走这一趟了。”
朱三爷早就塞够了好处,现在锦好又这般大方,掂了掂手里的银袋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五小姐,您太客气了。”
这下子,姚丽娟和朱三爷的亲事是板上钉钉子了,而且谁也说不得一句半句的不好,背地里嘀咕一句都不行,说了就是对皇帝的不满,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朱家你敢嫌弃人家是和离的妇人啊,行啊,皇帝都说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了,你还敢嫌弃么。
于是,本该一波三折的婚事,因为一道圣旨,而一番风顺。
这不,就到了成亲的日子。
锦好一直自认为自个儿是个心灵成熟的孩子,可是真到了姚丽娟成亲的日子,这心情却也有些失落。
姚丽娟的亲事是在朱府里办,等到三日回门之后,再回姚宅,不过现在姚宅已经不叫姚宅了,门头上的牌子已经换成了朱宅,关于这一点,锦好是半点意见都没有,包括阿宝现在有了正式的大名——朱丹青,是朱老丞相亲自娶的名字,入了朱家的族谱,是朱三爷名下的长子。
姚丽娟一开始还担心锦好不乐意,谁知道锦好当即表示:要不我也改姓朱,朱锦好,听着好像也不错。
锦好这里正陷入回忆之中,雪兰一脸焦急的进来,气喘吁吁:“小姐,您快去看看,夫人的嫁衣……”
锦好一听,顿时将那惆怅,别扭之意给抛到天边去了,立刻站了起来,脸色一冷:“夫人的嫁衣怎么了?”
雪兰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四小姐一早就带着玉成少爷过来,说是到底一家人,来个夫人道喜一番。谁知道,那玉成少爷太过顽皮,居然将喜房里的红烛给推翻了,还烧坏了夫人的嫁衣。”因为日后姚丽娟和朱三爷要住在这里,所以家里也准备了喜房。
锦好知道自家母亲嘴里虽然不说,但是对与朱三爷的婚事,却是充满了期待,现在嫁衣被毁了,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模样。
她冷着一张脸,到了姚丽娟的闺房,莫锦玉此时正一个劲的陪着礼,还甩了玉成几下子,打得玉成哇哇哭。
可是锦好却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心下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玉成定然是受了莫锦玲的指使,来毁掉姚丽娟的嫁衣,她是不服气啊,自家的母亲被毁容了,还被一个妾室压着,若不是她颇得叶若谦的宠爱,只怕连正妻的位置都要保不住了。
邱如意此刻正怒目相对:“莫四小姐……今儿个可是我母亲的大喜日子,你这是做什么?先是你家小子毁了我母亲的嫁衣,你现在又是打得孩子哇哇哭……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大喜的日子,他们母子二人闹上这么一出,不是存心添堵吗?
莫锦玉自然不会傻得与邱如意打嘴仗,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受点训斥,也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毁了姚丽娟的嫁衣,一时半刻,就是从花大价钱从喜铺里面买,只怕也不找不到合身的。
这样,好好的一件大喜事,就要变成姚丽娟母女一辈子的窝心事,她自然痛快的不得了——当年,就是因为这对母女,让她从妻变成了妾,而现在这对母女,一个成了国舅爷的妻子,一个成了长公主的媳妇,这让她怎么甘心。
锦好眉宇间闪过一抹冷意,但只有短短的一瞬,快到让人无法察觉,她看了一眼还在气呼呼的邱如意,上前道:“三妹妹真是高兴糊涂了,今儿个是母亲大喜的日子,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咱们何必放在心上,就是有什么事情,也要先让母亲上了花轿再说,是不是?”
邱如意也不是笨人,自然听出了锦好话里的深意,立刻缓了口气:“二姐教训的是,倒是我一时急得失了分寸。”
姚丽娟自然舍不得邱如意太过自责,忙对锦好道:“刚刚那烛台倒下来,还是你三妹扑过来,将我身上的火给扑灭了。”
锦好眼底闪过一丝怒气,却忍住不发,拍了拍邱如意的肩膀:“这几年的武艺没白练。”
随后转头,眼中冰冷,语气却很温和,劝着仍在抽打孩子的莫锦玉道:“四姐姐,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您就先将他带出去哄哄吧。”
深深看了云燕一眼,吩咐道:“云燕,你将四小姐领到客房休息一下,让人伺候玉成少爷洗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