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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漫长的一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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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无便当有尸体!无便当有尸体!所以命名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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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府。

这座建筑在塞纳河中小岛,主体用粗壮的石灰石砌成的方形建筑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大灾难之前。赫尔维西亚的第一个国王就是在这里终结了古共和国,王政时代由此发端。

同样的,第一王朝也在这里结束。第一王朝的最后一个国王就在这里的地下室遭到枪决,第一共和国由此建立。

浮云聚散,旌旗流转,第二王朝,第二共和国……一波又一波汹涌的历史潮起潮落,带动着一波又一波的各色人等在这里登台又谢幕。王党,贵族党,保王党,共和党,民党,工党……直到差不多一百年前,赫尔维西亚历史上最后一个国王在此黯然签下了退位宣言,第四共和国确立。为避免给临近各国像第一共和国确立时那样武装干涉赫尔维西亚的借口,在共和党和民党的共同推举下,末王的弟弟,当时和共和党站在一边,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姓都改成了“平等”的阿尔卡蒂亚家族的第五个弗朗索瓦,就任宪法指定的国家最高统治者,但他已经失去了使用国王这个头衔的权力,从此赫尔维西亚的最高统治者被称为“大公”。

今夜,见证了赫尔维西亚历史上几乎所有政治风云的大公府,再次染上了血与火的颜色。

“蓬!”

迫击炮将又一枚闪光弹打上天空。带着小小的降落伞的镁光弹将整个大公府门前一草一木都照的纤毫毕露。长长的气冷枪管从大公府大门两侧八角堡的射击缝隙里伸出,在地面上投下了浓重的阴影,冷冷的对着连接大公府所在的小岛与外界的唯一一座桥梁。桥上现在倒着两三具尸体,八角堡内墙壁上也有两处剥落。外侧和剥落对应的地方是两个几乎将碉堡墙壁穿透的锥形深坑,裸露出来的钢筋狰狞的扭曲着:那是进攻者用75毫米坦克炮给大公府留下的“纪念”。

而违规写下“到此一游”的游客现在已经付出了超乎罚款以上的代价:一架b4坦克像被骑矛正面挑中的斗牛一般,支楞着四条腿直挺挺的侧翻在河岸那边的桥头上,成了大公府的守卫者们可以信赖的路障。明亮的火焰正从敞开的炮塔舱口和后部的发动机舱冒出来,两具尸体挂在舱口,已经被火焰烤成了和木炭差不多的东西。坦克内部不时传来砰砰的闷响——那是高温下发射药包的殉爆声。b4标志性的粗壮的液压肢被烟熏的焦黑,远远去不像是金属制品,倒跟冬天干枯的树枝有那么几分相似。

每个到正在燃烧的坦克残骸的大公府成员,都不由感到后怕。当这辆坦克用两发炮弹打哑了大门两侧的八角堡,随后边用机枪扫射压制步枪手的火力边引导着不下一小队的士兵一鼓作气的时候,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施瓦茨雇佣兵也不由产生了极大地动摇。

然而政变的军人大概没想到大公府里居然有flak6这样的利器。6秒一发的毫米炮弹攒射之下,他们的信心b4坦克轰然倒地,随后无论是迫击炮还是机枪都被这高射速的煞神还原成零件状态。凶猛的火力打蒙了进攻者,即便连接大公府所在的小岛和河岸的吊桥的六根钢索此时已经全部断裂,再也无法被拉起,在坦克被击毁后,政变军再也没有发起过一次进攻。

弗朗索瓦-阿尔卡蒂亚面无表情的手持望远镜朝河对岸。他当然不是在那具正在燃烧的残骸,也不是在政变军可能调整的部署。明明不可能得清楚,忧心如焚的他却还是端着望远镜仔仔细细的搜寻大歌剧院方向的一切细节。

“卡林尼,你说他们会有事么?”

再三观却也只能确认参谋部方向的火光和枪声,弗朗索瓦最终忍不住向他身边,同样面无表情的施瓦茨雇佣兵问。

正在靠着水泥墙,抓紧时间闭目养神的雇佣兵首领卡林尼也睁开了眼睛:

“殿下,您想要集合队伍出去么?”

弗朗索瓦环顾左右,历史上曾经声名显赫,几乎与阿尔卡蒂亚家国王威严能划等号的施瓦茨雇佣兵百人卫队,经过了差不多一个世纪的共和时期,现在就只剩下了这么十五个人的规模。除去刚刚被炮弹震昏的三个人,现在堂堂赫尔维西亚一国元首,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现下只有一个班的士兵可以指挥。

即便如此,以近乎于迂腐的忠诚态度闻名于世的施瓦茨雇佣兵,平静的注视着雇主的眼睛,只要弗朗索瓦一声令下,这十二个人就可以毫不犹豫的面对十倍以上的敌人。

“……不。”

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弗朗索瓦摇了摇头:

“梨旺不会有危险,无论是胁迫我还是杀掉我推她做傀儡,这些人都是不会为难她的。如果她受到一点点伤害,以我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相对而言……”

“相对而言,您的性命就不值几个钱了。”

难得的,一向和低地罗马人一样严肃认真的施瓦茨人卡林尼开起了玩笑。而弗朗索瓦也笑了起来。

…………

拉德芳斯要塞。

赫尔维西亚陆军中央卫戍区司令官约瑟夫-西蒙-加利埃尼中将站立在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的着夜幕笼罩下的首都。

连续不断的枪声在首都南区的各处不断爆发。偶尔随着照亮夜空的光芒一闪,几秒或者十几秒之后,携带着大量低频震波的沉闷剧烈的爆炸声即便隔着好几公里,也会震的窗玻璃格格作响,仿佛下一瞬间就会破裂一样。

这注定不是个平静的夜晚。

政变很顺利。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顺利。

无论是第三师的一部分,还是禁卫第三突击队,首都现在成建制的武装力量基本上都已站在了政变的一边,甚至就连所有人之前认为会成为政变最大阻力的参谋部情报处的情报员们,也有一半以上加入到了政变之中。

身穿黄色防弹夹克的情报处特工的加入,使得政变的进度大大加快。熟悉首都地上和地下所有情形的情报一课的特工们,在傍晚时分从地下水路的渗透进了对于政变来说最关键的电报电话中心,从而能使政变一发动,来自禁卫第三突击队的士兵们就能控制住这个要点,彻底切断首都内外的联络。

之后的议会大楼、陆军后勤仓库、火车总调度站等等要害部门,也都是如法炮制。

不过,也不是每一处都是这么顺利的。大公府和参谋部两处的战斗还在继续进行。前者地处塞纳河中的小岛,用大块石灰石垒成的建筑本来就能和混凝土建筑媲美,三十年前的那场围城战中又增添了相当多的现代化工事。属于私人领地的这里,防卫一向由阿尔卡蒂亚家的子弟和私兵承担,无论是军队还是情报部都插不进手去。大公本人似乎也嗅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氛,企图进行渗透的情报一课的探子们被当场识破,被机枪打成了筛子,之后来自第三师的突击队也失败了。他们的b4坦克被突然出现的flak6打成了一堆燃烧着的焦黑垃圾。起码在得到进一步的支援之前,这些胆小鬼是没法再进攻的。

而后者……

无论加利埃尼如何鄙视塔西尼中将,认为他是在比恩兰决战中横夺了伊利亚-阿尔卡蒂亚的功勋才爬到现在参谋总长的高位上,但比起参谋出身的加利埃尼,十七岁参军,从一介小兵一步步爬上将军的位置,塔西尼在实战经验和战场嗅觉两方面根本无可指摘。一接到与电报电话中心联络中断的消息,这位在高升为参谋总长的这四年来也锻炼出了政治嗅觉的将军便断然下令发出战斗警报,封锁参谋部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并亲自带领卫队防御在参谋总部的大门处。

塔西尼的强硬态度彻底震慑了参谋部内的动摇分子和投机派,关键时刻,情报处二、三课和一课剩下的一半情报员也倒向了他,这使得塔西尼获得了相当宝贵的兵力和时间。迅速将不可靠的军官和卫兵缴械并集中关押后,参谋总长还亲自率兵打了一场街巷伏击战,将先期赶来的第三师的一支部队彻底打垮。军心振奋之下,虽然政变部队向参谋部投入了比大公府多得多的兵力,但一时之间也难有寸进。

但加利埃尼将军并不很担心。在他的计划中,总有那么几处是不好解决的硬骨头。

明天,甚至不用等到明天,只要来自第三师和装甲兵士官学校的坦克和重炮部队到达。在坦克的重火力重装甲面前,这些现在起来坚决无比的抵抗必将如同尘土一般被碾得粉碎。

塔西尼,这还都要多亏了你啊!

脸上露出了恶意的微笑,加利埃尼不无快意的想着。

自从那个伊利亚-阿尔卡蒂亚死后,戴着比恩兰决战的胜利者光环,身为军中少壮派领袖的塔西尼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那个整日鼓吹趁着罗马军主力大损,进军弗莱芒乃至罗马本土的塔西尼不见了,代之以整天强调国力和军力都已使用到了危险的边缘,必须以和平协议换得喘息之机的参谋总长。

为了瓦解他曾经的支持者,军中少壮派的核心,那些曾在那个年轻的瓦尔基里亚麾下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战斗力的禁卫军官们被分拆开来。或者像托比-克劳斯少校这样发配闲散军区,或者像弗朗索瓦-霍普金斯上校这样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剥夺军权赋闲在家,其余如提亚科姆中校、拉斯托尔斯中校,更是被拆的七零八落。曾经每个人都有资格佩戴月桂叶花环的禁卫装甲旅,随着那些精英们的离散,重新又恢复成四年前那支乌合之众般的队伍。

更令军中,乃至于民间不满的是,身为军队的总领,塔西尼近年来见风转舵,和那个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和那群寡廉鲜耻的资本家们厮混在一起,旗帜鲜明的高唱和平。

罗马与赫尔维西亚之间,哪里有可能存在什么和平!

加利埃尼知道,这样想的绝不仅仅是他一人。那些从六岁起就接受军事训练的少年士官生,那些不计其数的兄弟袍泽死在罗马人手中的军官和老兵,那些有着房屋、农田和果树被罗马人的炮火摧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记忆的中部和东部居民,那些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亲戚朋友在战争中死去,或者成为比死还不如的终身残疾的西部居民……

太多了,这些人太多了。众多的,拧成一股绳,拼死也要毁灭罗马的意志,绝不是凭着一纸和平协议和调换部队军官就能压制的下去的。塔西尼自以为通过马尔文议长,和大公,和那群贪婪的资本家们达成协议,然后将首都的武装力量削弱到一定程度就能撑到和平协议正式签订和公布的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某些人针对大公的那个野种的不断袭击牵扯了情报处二课的大部分精力,他本有可能成功的。不过很可惜……

“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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