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原也只是过来凑个数以显礼数,哪料琳琅突然提起了贺瑾瑜,忙道:“二姑娘才睡下了。”
琳琅便挪下床榻,“好久没见二姐姐了,我要去瞧瞧她!”也不顾小丫鬟阻拦,便往隔壁的屋里去,秦氏瞧她一瘸一拐的哪能放心,便和张妈妈一起跟过去。
贺瑾瑜这会儿还真在睡觉,也不知是真睡假睡,不过她的气色很差,旁边的两个丫鬟见琳琅等人突然到来,登时大惊失色。
琳琅仗着年纪还小,往前看了一眼便骂丫鬟,“你们怎么照顾二姐姐的,好好的来庄子养病,怎么憔悴成这样了!郎中呢!”
隔壁的郎中正好写完了方子,忙不迭的应声过来,琳琅便道:“你也替她瞧瞧,怎么身子总不见好!”
这一声可吓坏了两个小丫鬟,连忙要去拦那郎中,却又说不出原因来,只说不能打搅二姑娘休息。
然而琳琅哪里能容她们阻拦,斥道:“你们不好好照顾主子,如今竟还要拦着郎中帮二姐姐瞧病,安的什么心思?”两个小丫鬟答不上,慌得直打哆嗦,见门口闪进来个人影,便如看到救星般呼道:“夏妈妈!”
夏妈妈是老夫人身边得脸的人,就连贺瑾瑜都要给礼让于她,偶尔贺瑾瑜行事出了差池,夏妈妈训几句也是有的,因此庄子上的人自然更是要拿她当主子一样供着,凡事由她做主。两个小丫鬟拧不过琳琅,只能求救于她。
夏妈妈仗着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对着秦氏行了礼,继而板着脸道:“二姑娘歇下了,六姑娘等她醒来再说吧。”
若论礼数,琳琅还真得敬着祖母身边的人,可这会儿哪能遂了夏妈妈的心,当即道:“你瞧瞧二姐姐这脸色,比前几天差多了,定是这些丫鬟们侍奉得不尽心,我叫郎中瞧一瞧,回去也好禀报老夫人!”
夏妈妈慢吞吞的道:“六姑娘这话就说差了,我是专门奉了老夫人的命来照顾二姑娘,难道还能害她?二姑娘身子弱,当不得这样吵闹。”
琳琅梗着脖子,也学她的语气慢吞吞的道:“夏妈妈自然是为二姐姐着想,我也是一样的心。不过是让郎中把个脉而已,又不会伤着什么,没事自然好,若是哪里还做得不妥当,依着郎中的嘱咐照顾二姐姐,难道不是更好?”
她这么一说,夏妈妈倒是无言以对了,这会儿不免着急起来。
贺瑾瑜到庄子上也不过七八天的功夫,打胎这么隐秘的事情,打点人手当然得花时间,就连夏妈妈也是前儿才知道她有身孕的事情,今儿正忙着打点人手呢,根本还没来得及动手安排。谁知道琳琅突然到来,还硬要让人给贺瑾瑜把脉,那郎中一碰,孩子就在肚子里呢,可不就露陷了?
夏妈妈心里着急,却也没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只能拦在床边道:“二姑娘要静养,凡事等她醒了再说!”看那架势竟是想把琳琅赶出去了。
琳琅便笑了笑,抬头道:“怎么我觉得夏妈妈很害怕让郎中给二姐姐把脉?”
她一语中的,夏妈妈当即脸色就变了。她是老夫人跟前得脸的人,也不知道贺文湛就在庄子上,这会儿把心一横,仗着老夫人对二房的宠爱,就想撕破脸得罪这两位主子,于是挺直了腰板道:“二姑娘要休息,六姑娘就别打搅了。”显然是不打算讲道理了。
琳琅不能跟她硬碰硬,于是转头看向张妈妈。
她和秦氏虽是主子,却是晚辈,等闲端起主子的身份来压着夏妈妈,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就又是闲话。张妈妈可就不同了,老太爷跟前的人,比夏妈妈可得脸得多。
张妈妈也不傻,夏妈妈这等蛮不讲理又心虚的样子谁看不出来,是以心里有了疑影儿,便向秦氏恭恭敬敬的道:“夫人,既然郎中都来了,不如就请他看看?二姑娘这脸色也实在不好。”
她的恭敬态度反衬出夏妈妈的失礼来,秦氏也是气恼夏妈妈的态度,便随口道:“那便瞧瞧吧。”
这就是得了主子应允了,张妈妈不再迟疑,向郎中道:“请你搭把脉,瞧一瞧。”便在前面开路,见夏妈妈还杵在那里拦着,便沉着脸道:“夫人都发话了,怎么夏姐姐出了府就无法无天了么?”
两人虽然身份相同,伺候的人却不一样,张妈妈平日瞧着不言不语,然而被老太爷的行事气度感染,端起态度的时候也自有气势。夏妈妈虽然性子嚣张,气势却已矮了半截,目光往秦氏身上一扫,见她沉着脸瞧过来,登时心里一慌,缩着脖子往旁边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