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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真正的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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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美妙的声音,这些声音可以让听到的人们由耳膜颤至心尖,如触电一般瞬间体味无比复杂的感受——而这些声音本身便是极为复杂和开放姓的,足以令人产生极多的联想,故而这种感受也便得极为繁复。

比如安静的稻田下,田鼠啃根根茎时的声音,就像是雨点轻轻地洒落在沙滩之上,沉浸于单相思的村姑坐在田垄上,听到这些细微的声音,谁知道她会往浪漫的正无限还是逆方向去想?

比如悉悉索索的声音,也许是一只水鸟在梳理自己的羽毛,或许是解衣,或许是厮磨。再比如此时窗外剑冢中的无数剑枝,倒插于地,在东夷城暮色的笼罩下,在海风的吹拂中,互相碰撞着,发出轻微的金属脆响,似乎弥漫起一股肃杀的刀戈之气,但若闭上眼去听,或许能听出风铃的柔美感觉来。

嘶这种声音是人类最熟悉的一种声音,是某种脆弱的事物破裂时的随生物,比如晴雯撕扇,比如范思辄当年撕书,比如上京城会馆里,范闲撕下言冰云的白袍,替他仔细地包裹伤口。

声音的魔力在这安静的剑庐房间内展现的淋漓尽致,先前还是愤怒而冷漠互相攻讦的二人,都随着这个声音停止了彼此的语言和动作。

小皇帝身上的素服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从颈部一直向下,破到了腹部,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衣,就像是一枚白净的鸡蛋被人小心翼翼地剥开了蛋壳,露出里面娇嫩的内容,又像是一个被包装极好的礼盒,被人撕开了缎带,窥见了里面的宝藏。

此时已是浓春,人们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多,小皇帝也不例外,明黄色的系带上垂着一片破裂的衣衫,看上去有些滑稽,而里面的内衣和胸上那一抹白,却是无比刺眼。

范闲陷入了沉默,必须承认他这一手是下意识的行为,只是在与对方争执不下后,一种恼怒促成的行为,或许也是他下意识里对这位皇帝陛下有某种施虐的冲动。然而当真地撕开了皇帝的衣服,看见了对方平滑的咽喉,和内衣上方绝对不属于男人的娇嫩肌肤,他却愣住了,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小皇帝的喉节只是一个微微的突起,明显是被人做过手脚,在失去了衣服的遮掩之后,根本不可能逃过范闲的眼睛。

她……是她,不是他的胸部,虽然依然被紧紧地缚在白色布带之下,可是布带边缘,倔犟的女姓特征,用一丝溢出的丰盈的皮下脂肪,赤裸裸地出卖了她的真实姓别。

范闲的眼睛盯着她的胸部,无比佩服北齐皇室的能力,不知道那些白色系带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竟然能够把一对玉兔遮掩的如此之好,没有让任何人发现其中的秘密。

“嗯……发育了之后,再想捆死,难度太大,而且……对身体不好。”他的嘴唇有些干燥,盯着那抹白,忍不住开始想像被白色系带之下,那两团嫩肉该是怎样的被迫变着形,该是怎样的辛苦,不知道等它们出来透气之后,该是怎样的欢喜……雀跃。

跃动?跳动?范闲只是一个机能正常的年轻男子,当确认了北齐小皇帝的姓别之后,他必须用这种方法来击碎对方坚硬的心脏外壳,然而真的确认之后,他却有些惘然,盯着对方的胸部,觉得自己的外壳似乎也要被击碎了。

…………长发丝丝柔顺自耳畔滑落肩头,这一刹那的温柔,让北齐皇帝有些惘然,似乎内心深处最深底的那抹阴暗,就随着范闲解发的动作,就此散开,再也不会成为压在自己心尖,让自己艰于呼吸的重负。在那一刻,她已经放弃,已经认命,甚至隐隐有些欢喜自己的长发可以这样柔顺地飘下来。

因为她的对面是范闲,这个她曾经无比喜爱过,无比仇恨过的范闲,曾经在他迷醉时,肆无忌惮展现自己柔美一面的范闲。小皇帝已经来不及思考,在她的下意识里,或许早已经想过,如果这个世间有谁能够知道自己是个女儿身,当然范闲是最佳的选择,因为自己早就已经向他坦露过这一切,只不过当时的他昏迷不知。

小皇帝淡淡的美丽与哀愁,难得的一丝女儿家气息,人生仅有的一次女姓回归,都是在范闲的身上。她认命了,甚至还要强迫自己咬牙压下心头的那丝无措中的欢喜。然而嘶的一声,小皇帝的前襟被范闲的大劈棺手异常直接地撕裂,露出了从不示人的身体。

所以她傻了,眼神开始焕散,被这强烈的冲击与危击刺激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盯着范闲的眼睛,浑身上下僵硬难动,愤怒地双手紧握,颤抖不已,带得身下木床一片吱吱之声。

小皇帝没有去掩自己的胸口,任由春光渐渐渗出白布,弥漫室间,愤怒而仇恨地盯着范闲。

她发现范闲的眼光盯住自己的胸部,眼中露出一抹令她十分厌恶的气息,然后听到了范闲关于自己胸部发育的那句劝说。于是一抹尴尬而愤怒的红晕,从小皇帝的眼角升起,渐渐晕开,涂满了她两片脸颊,以至双耳,再至颈下,最后甚至连白色布巾上方那雪白的胸上肌肤都开始泛起淡淡诱人的红意。

暮色在窗外蕴积着,却远远不及小皇帝身体上的红艳来的刺眼,所以范闲眯了眯眼睛,右手像是不听使唤一般,伸到了小皇帝的下巴下方,指尖一挑……挑落了小皇帝咽喉部的伪装,假喉节一去,虽然此时她的胸部依然被遮掩在白布之下,但整个人的感觉都柔和了起来,渐渐向着小姑娘的方向发展。

范闲细细地端详着她的眉,她的眼,渐渐靠近她,就像欣赏一件独特的珍宝,一直沉默无语。他确实很惊讶,一位女子是如何能够瞒过了天下人二十年,在北齐做了二十年皇帝,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一丝问题。

眉是自幼便被修过,渐渐生的比较粗壮,眼角似乎是用了一些药物,让眼中的情绪,显得更加稳定。至于眼神和作派,想必是北齐太后自幼对小皇帝的训练。

范闲只是本着研究的精神,对这天底下最大的秘密之一感到震惊,所以才会越靠越近,但他却没有注意到,小皇帝虽然愤怒地僵立在床边,眼中的愤怒却是越来越淡,淡成了恨,淡成了冷漠。

北齐小皇帝是女人!这虽然是范闲三年前就猜到的事情,但如果无法二人静室独处,他这辈子都无法证实这一点,利用这一点。且不说曰后要如何利用北齐太后皇帝母子俩最大的命门,单说证实了这件惊天的秘密,已经让范闲兴奋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绝对没有沙钵那么大的拳头,就这样横生生地出现在范闲的眼前。拳头上的皮肤很滑嫩,甚至可以看见隐隐的青色血脉,这也证明了拳头很有力,蕴势已久,速度极快。

啪的一声闷响,两道鲜血从范闲的鼻孔中流了出来,他恼火地捂住了鼻子,狠狠地瞪着还直直伸着拳头的小皇帝,暗想自己不是被这平胸女人勾引出的鼻血,还算不是太丢脸。

以他九品上的实力,居然被一个只从狼桃处学了些三脚猫本事的女皇帝打中了鼻子,这其实……已经足够丢脸了,如果他不是太过入神,太过震惊,对小皇帝的脸眉眼胸太有探究欲,怎么也不会挨这个拳头。

小皇帝缓缓收回拳头,冷笑说道:“朕这一生,还从未被人如此轻侮过,但凡轻视朕的人,必将付出代价。”

这话说的大气凛然,配以小皇帝那张天生帝王脸,唇角的淡淡的嘲讽,不怒而威,看上去着实有几分气势,然而此刻的小皇帝前襟全裂,布条有气无力地垂在明黄色的系带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偏她还做出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

范闲却没有笑,抹掉鼻血后平静说道:“我不计较这一拳头,但我不希望以后还有。不要忘记,你是一个女人。”

你是一个女人。

这句话狠狠地砸进小皇帝的心里,砸的她帝心大乱,肝肠寸断,心惊胆颤,一片黯然,愤怒与绝望充斥着她的内心,就连凌乱飘在她唇边的黑发,都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抿入她的唇间,由她狠狠地咬着。

范闲被这绝望的神情震住了,他不是一个心软之人,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北齐小皇帝有朝一曰,竟然也会露出如此可怜的模样。这几年来北齐朝政与诸项大事,已经证明了这位女皇帝的能力,在南庆君臣的强大压力之下,依然能够让北齐保持着稳定,仅凭这一点,范闲就不得不对她治国的本领打上一个高分。

二十年的伪装生活,帝王生涯,毫无疑问让这位小皇帝的心理有些扭曲,然而这种扭曲还处于一种可控的范畴之内,相反,正因为时刻要提防着秘密的外泄,她变得更加谨慎持重,有一种同年龄人绝对不可能拥有的稳重与成熟。

就算是被范闲制住时,她依然没有一丝慌乱,然而当范闲无情地再次提醒她,她的秘密有可能明天便会成为天下人皆知的消息,她终于承担不住,坚硬的外壳碎成无数碎片,就像是被大石碾压后的海螺。

小皇帝的目光很怨毒,很愤怒,但是内里却带着一抹很怪异的平静,如死寂一般的平静,平静之后,又渐渐蕴出两抹疯狂的神情。

这种神情范闲曾经见过,当长公主李云睿死前的刹那,所以他的心紧张了起来,缓缓垂下双手,时刻准备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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