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几步,便看到有人骑马进宫,虽然看不清来人,可是放眼天下,能在宫中走马的只怕也只有平西王了。如今这狭路相逢,让李邦彦更觉得气闷,硬着头皮迎过去,果然看到沈傲英姿勃发地骑着骏马在远远勒马伫立,还不忘笑呵呵地道:“李门下今曰也有空闲入宫?”
半个月前,两个人还在互掐,可是现在沈傲却像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地和李邦彦打招呼。
李邦彦露出笑容道:“殿下不也入宫了吗?”
沈傲笑道:“一到年后反而冷清了,又没什么公务,索姓进宫来看看。”他打马到李邦彦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邦彦,深望了李邦彦一眼,道:“年前的时候本王写了一封书信给李门下,不知李门下收到了没有?”
李邦彦干笑一声,道:“老夫已经给殿下回书了,既然有回书,当然是收到了。”
沈傲似是想起来了,道:“可惜得很,李门下的回书,本王一不小心丢入炭盆里了,不知李门下的回书里写的是什么?”
李邦彦深深地在马前给沈傲作偮道:“老夫多承殿下美意,只是老夫还未年老昏花,这把老骨头总算还能做点事,只怕要令殿下失望了。”
沈傲盯着他,嘴角扬起嘲弄的笑容,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强求了,李门下好自为之吧。”他翻下马来,不远处的一个内侍飞快地过来给他牵住马缰,坐马坐久了,腿脚有点酸麻,沈傲不得不用抬靴顿顿地,活络着筋骨,继续道:“事涉郑家的旨意颁发下来了吗?”
李邦彦颇有几分唾面自干的姿态,那一封很不客气的书信沈傲当着他的面来询问,居然一点怒气都没有,躬身道:“今曰刚刚送到了门下省,陛下的意思是压到十五之后再颁出去。”
沈傲继续跺脚,一面道:“罪名定了吗?”
李邦彦很有耐心地道:“是通敌、欺君这两条大罪,其余的小罪共是七件,都已经定夺了,陛下亲自圈点了抄家诛族。”
这样的结果早已在沈傲的预料之中,沈傲淡淡一笑,道:“这便好,一百多口人砍脑袋一定壮观得很,这热闹不去凑一凑可惜了,李门下要不要去看看?本王给你预留个好位置。”
李邦彦知道沈傲是一语双关,所谓的留个好位置,可以说留个观众的席位,也可以说是一个砍头的席位,意思是说,下一个要砍的脑袋就是李邦彦的了。
李邦彦抚须爽朗大笑道:“这就不必了,老夫公务繁忙,国事天下事处处都不容懈怠,哪里能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殿下,老夫告辞了。”
二人分道扬镳,沈傲一路到了文景阁,早就有内侍进去通报,一见沈傲来了,笑嘻嘻地对沈傲道:“殿下来得正好,陛下还说总不见你的人呢。”
沈傲嗯了一声,学着李邦彦的口吻道:“本王公务繁忙,国事天下事处处都不容懈怠,哪里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天天来觐见?”说完了,又觉得有点不妥,意思倒像是说赵佶每天都有闲情雅致的,这他娘的不是昏君吗?
不过话说回来,昏君有的毛病,沈傲的这位大丈人一样都没有落下,说他不是昏君,那刘禅、李后主岂不是冤枉死了?
进入文景阁,抬眸一看,赵佶面容严肃的抚摸着御案,双眉微微压下,仿佛若有心事,沈傲进来时也没有察觉。
“陛下……”沈傲刻意放高音量叫了一声。
赵佶才回过神来,道:“你来的正好,朕恰好有事要问你。”
沈傲呵呵笑道:“微臣也恰好有事要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