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几十个郡公府的护卫出来,请这些太原边军将马车赶进府去,那为首的虞侯则由人领着到了一处书房,书房里石英危襟正坐,他比一年前又苍老了几分,双鬓上生出斑斑白发,眼袋松垮,显然已经有几天没有睡过好觉,唯有那一双眼眸,却显得无比的精厉,只淡淡的扫了这虞侯一眼,才收回眼中的锐气,淡淡地道:“是梁建梁都督叫你来的?”
虞侯单膝跪地,朗声道:“正是,梁都督说,平西王回汴京之前曾经吩咐过,一定要带一样东西回来,有了这样东西,郑家必死无疑,因此特命末将提点军马沿途押送,总算是幸不辱命,在御审之前赶来了,请卫郡公收下。”
石英不禁道:“是什么东西?”
这虞侯犹豫了一下,只是道:“梁都督说,这是一件神兵利器,有了它,足以斩下郑家一百二十七口的人头。”
石英颌首点头,道:“你暂时先歇了吧,老夫知道了。”
虞侯讪讪道:“末将明曰就要返回太原去,公爷能否给末将开个条子?就说东西已经收到,也让末将回去有个交代才好。”
石英呵呵一笑,道:“这般小心谨慎,看来当真是一件宝贝了。”他从书桌上取了一张信笺,运笔随手写了一封书信,折好之后放入信筒,又叫人打上火漆,交给这虞侯道:“这一趟辛苦,若是平西王能平安无恙,你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少不得给你续个功劳。”
虞侯道:“末将能为平西王殿下做事,已是荣幸万分,哪里敢要赏?”他说得居然一点客套的意思都没有,完全出自于真心,不说平西王大破女真铁骑,至少在中下几军官中成为顶礼膜拜的对象,便是在太原做的事,也足够让人心服口服。
石英点点头,待那虞侯去了,石英叫了个家人来,道:“把他们押运的东西提过来。”
提来的是足足三口大箱子,每一口分量都不小,石英不禁愕然,遣散了外人,打开其中一只箱子,只略略一看,眼眸中立即露出震惊之色,随即狠狠地将箱子合上,又陷入思索之中。
外头又有人通报:“公爷,童贯童公公求见。”
石英回过神,叫人将箱子撤下,仔细地封存好,若无其事地坐回位上,道:“请他进来。”
童贯一进这书房,便爽朗一笑,道:“卫郡公别来无恙?”
石英年轻的时候也曾在军中渡过金,他和童贯都去过江南,剿平方腊的叛乱,说有什么过人的交情还谈不上,总还算是熟识。当年蔡京当国的时候,石英一向是朝中铁杆的倒蔡派,而那个时候的童贯,却为了前程,依附在蔡京身上,在苏杭一带全权署理花石纲的事。如今平西王令他们站到了一起,倒也有点造化弄人的味道。
石英呵呵一笑,抬手道:“童公公请坐。”
童贯大剌剌坐下,眼眸抬起,看了石英一眼,道:“杂家的来意想必卫郡公也清楚,只是不知道卫郡公准备得如何了?”
石英也不瞒他,童贯这时候入京,又有侄子在刑部大狱,早已与沈傲休戚与共了,这时候若说怀疑,简直是天方夜谭,便正色道:“御史中丞曾文那边已经联络好了,其他的也都有了头绪。”
童贯叹了口气,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石英却是呵呵一笑,道:“东风方才已经送来了。”
童贯惊愕地道:“公爷何出此言?”
石英沉默了一下,才道:“童公公拭目以待吧,平西王在锁拿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现在要做的,就是坐看天翻地覆,地动山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