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是冷冬,天气冰凉,一巴掌打在脸上却比平时疼个十倍、百倍,沈傲力气又是不小,明显这巴掌功夫还有练过,可谓经过无数次淬炼,如今已经略有小成,黄亭的脸上,霎时间肿得老高,疼得他几乎直不起腰来。
边上的粮商看到沈傲这个动作,都不禁打了个哆嗦,惊骇地看着黄亭,只觉得后脊有些发凉。像他们这种人,大多数出身豪强世家,从来只有他们打人,没有人家敢打他们的,这一巴掌打下去,总算令他们知道了什么叫痛。
沈傲又上前一步,捂着腮帮的黄亭眼色已经慌乱,生怕沈傲还要打他,又向后退,冷不防身后被一个校尉挡住,这校尉身材如铁塔一样,他哪里撞得开?
沈傲与他几乎相隔只有一尺,微微笑道:“黄兄何不如再修书一封,给那刑部右侍郎问一问本王打你一巴掌,又是什么罪?”
黄亭的眼泪都要迸发出来了,弓着身期期艾艾地道:“无罪,无罪!”
沈傲笑道:“无罪?那更好,本王今曰手痒,再打几巴掌暖暖手也好。”
黄亭整个人已经一下子瘫在地上,道:“殿下饶命!”
沈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蔑视,风淡云轻地道:“饶命?本王能饶你的命,可是十万灾民的命,黄兄肯饶过他们吗?你们不愿意被官府征用粮食,本王当然也不会让你们吃亏,在汴京,一斗米最好的也不过一百文,不如这样,你囤起来的米,本王就以边军最高价一百文一斗收购,如何?”
在汴京是几十文,可是在太原就是十贯,这样的差价让沈傲一句话就用一百文买去,黄亭哪里肯?可是又怕打,不禁畏惧地看了那郑记米铺的掌柜许冰一眼,期期艾艾地道:“我……我做不得主。”
沈傲冷冷地道:“谁做得主?”他朝黄亭的眼睛看向许冰,道:“莫非是他?”
黄亭耸拉着头,什么也不敢说。其实他这句话倒是真的,就算是他不要这巨大的利润也绝不敢做主卖给官府,黄家能做这么多买卖,靠的都是郑家的许可,今曰若是将米一百文卖出去给官府平抑米价,郑家能放过他?到时候黄家在怀州的生意场上只怕是举步维艰,不但同行唾弃,郑家报复不报复还是两说,他哪里敢拿自己的一姓一族来开玩笑?
沈傲又踱步到了许冰跟前,许冰的面色已经沉下去,朝沈傲恭敬地抱拳道:“殿下……”
沈傲笑道:“你能做主吗?”
许冰犹豫了一下道:“不知殿下要小人做什么主?”
沈傲和颜悦色,看来并没有发作的迹象,只是微微笑道:“本王愿以一百文一斗,收购郑家的粮食。”
许冰立即摇头,道:“小人也做不得主?”
沈傲面色一冷,目露凶光,道:“方才本王是怎么说的?先前是你说能做得了主,本王也说,你若是做不了主,欺瞒本王,少不得要给你一些苦头吃。”
许冰立即跪下,道:“王爷息怒,这样的大事,小人真的是做不了主。”
沈傲冷漠地道:“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吗?可以随意欺蒙的吗?来人,先拿下去,打二十杖!”
几个校尉应了一声,便将叫冤的许冰架了出去,就在厅外的雪地里,拿了一条长凳,将许冰被卧在长凳上,用绳索绑了,寻了水火杀威棒来,扒下屁股就打。校尉们臀力又大,又不知轻重,第一棒下去,便传出骨裂的声音,许冰凄厉嘶吼,已经晕过去。
………………………………………………………………………………………………在这白虎厅里,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只听外头的人道:“去取了水来,泼醒了继续打。”
接着便传出许冰悠然转醒的声音,又是一声凄厉大吼……二十杖对军汉来说,或许还能支撑,可是对许冰这样养尊处优的主事,就算承受下来能活,可是股骨具裂,血气堵塞,只怕也活不了几天了,外头的许冰先是支撑了两杖,便开始陶陶大哭,苦苦哀求:“殿下……我做不得主,我家老爷才能做主,殿下饶命!”
沈傲重新坐回去,只是向阴晴不定地对梁建道:“看到了吗?梁都督,这才有个官样子,你方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对的该是良民,对这些刁民,就不需这么客气了,打死了也就是了。”
梁建哭笑不得,还要装出一副谨遵受教的样子,道:“末将记住了。”
下头的将佐这时候坐在这里也浑身不自在,却都是一动不敢动,仿佛受刑的是他们。最手足无措的自然是那些粮商,粮商们这时已经是面面相觑,心里大是叫苦,方才还有几分胆色的,如今却都哑了火,连声音都不肯再吱一声。
二十杖打完,沈傲慢吞吞地喝了口茶,举目看了押上来奄奄一息的许冰一眼,这时候许冰的下身已经血肉模糊,被两个校尉架着才没有瘫下去,刚才已经不知晕过去几次,却都被水泼醒,这天气又冷,被冷水一浇,立时又是牙关颤抖,冻得吃不消,只怕也只剩下最后这一口气了。
沈傲看着他,淡淡道:“你方才说,只有你家老爷能做主?”
许冰连哭都哭不出,只是点头。
沈傲淡淡道:“来人,把这位许掌柜送回去,另外再请郑克来,记着,带一队校尉去,郑克不来,直接就抄了郑家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