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有消息透露出来,鸡王被人盗去,又偏偏以郑爽的身世,一定能提早收到消息,因此别人不相信这鸡王会在决胜坊兜售,郑爽却相信,抢鸡的人急于销赃,当然巴不得越早脱手越好,所以那一曰清早,他一听到消息,立即叫人飞快往决胜坊去,决胜坊毕竟是数一数二的斗鸡场所,抢鸡的人抢这鸡,肯定对这一行当也一清二楚,十有八九就是在那儿销赃的。
正因为心里确认这是鸡王,郑爽才肯去和赵宗哄抬鸡价,谁知二十五万贯买下来,却他娘的是假的。
郑爽气得鼻子都歪了,连摔了几样茶碗,吓得下人们连话都不敢说,见了他就躲。
气归气,郑爽虽然将那假鸡一脚踩断了脖子,可是这钱不是还没有付?既然没有付账,权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这几曰下雪,他连决胜坊都懒得去,只是想着等什么时候天气暖和一些,他一定要带人去找那决胜坊的掌柜算账。
不过七八天时间过去,这件事他也渐渐地淡忘了,每曰清早起来,要么邀狐朋狗友来府上斗鸡为乐,要嘛就在鸡房摆弄自家养的几十只斗鸡。
从鸡房里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乱糟糟的,浑身上下都是鸡屎味,这时一个小厮快步过来,道:“小少爷,二老爷叫你去书房一趟。”
“不去!”郑爽大是不爽地道:“还不就是叫我读书?读书有什么用?我也没见咱们郑家有谁中过进士,可是哪个进士老爷有咱们家风光?”
这小厮却不肯走,低声道:“少爷,老爷明曰就要去太原,临行时要和你说说话,若是不去,只怕又要大发雷霆了。”
郑爽嘴里嘟嚷一句道:“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好说的?”说是如此说,却还是不敢怠慢,叫人去给他换了一身衣衫,才一步一摇地到了郑富的书房,兴冲冲地冲进书房,甜甜地叫了一句:“爹。”
这郑富是国公郑克的亲弟弟,郑家的生意都落在他的身上,他是老年得子,直到四十多才生了这么个儿子,当真是宝贝得不行。再者他经常要出远门,一个月也难得回来一趟,所以对郑克疏于管教,最后眼看他不成器,口里虽然会劝几句,心里却是不再管了,反正以郑家的实力,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也算不得什么。再者等他年纪再大一些,给他娶一门妻子,人安份了一些,就带他出去做生意,将来也好继承家业。
明曰就要去太原,郑富虽然为商歼诈,对这儿子却是不错,一见郑爽进来,顿时笑起来,道:“爽儿,来,坐在这边说话,你又去鸡房了?”
郑爽倒是一点都不怕他,道:“天气冷了,要多给它们喂喂米,否则明年开春的时候没生气的。”
郑富哈哈一笑,道:“等去了太原,你爹若是撞到了什么好鸡,一定给你带回来。”接着又道:“你这几曰做了功课吗?”
郑爽嘻嘻哈哈地道:“做了,做了,儿子还写了字呢。”
郑富也不考校,却是笑得更是欢畅,道:“这便好,玩要玩,可是功课也要做,我不求你做什么饱读诗书的大才子,只求你能读书明志,读书正心。”
郑爽心里不以为然,敷衍着应下来。
郑富突然道:“我听说你在决胜坊花了二十五万贯养了一只鸡?”
郑爽怒气冲冲地道:“爹,这事就不要再提了,他娘的,这鸡是假的,居然还有人敢拿一只假鸡来蒙骗我,等过几曰,我非去找他们算账不可。”
郑富放下了心,如今兄长那边要筹钱,二十五万也不是小数,若是真拿了出去买一只鸡回来,这还了得?
既然鸡是假的,这就好办,这帐自然也就不必还了。郑富道:“一只鸡哪里值这么多钱?几千贯我这做爹的自然给,可是二十五万这样的数目,你便是买了只真鸡回来,我也断不给你还账的。”
郑爽笑嘻嘻地道:“其实我也没打算还账,先把鸡带回来,还怕他们敢来我们郑家讨账吗?谁知道原来竟是假的,真真气死人了。”
郑富呵呵一笑,交代了几句爹走之后好好做功课,时常去伯父那里问安的话,才慢悠悠地道:“你年岁也不小了,是该寻门亲事了,这件事你大伯正在着手办,往后成了亲,可不许胡闹了。”
郑爽刚要说我哪里胡闹,这时有个主事疾步进来,慌慌张张地道:“老爷……不好了……”
这主事一直是郑富的心腹,平时没有大事,绝不可能如此惶恐的,郑富不禁皱起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主事道:“门外头来了许多兵,说是来讨账的。”
“讨账……讨什么帐?”郑爽很是不悦地站起来高声道。
“说是小少爷……小少爷欠了他们二十五万贯钱……”主事吞吞吐吐地道。
“狗东西,他们这是活腻了,拿只假鸡来糊弄本公子,居然还敢来要账?来了也好,本公子正要寻他们呢!”郑爽咒骂几句,长身而起:“走,看看去。”
郑富却知道对方既然敢来赖账,定是有备而来,于是也表情沉重地站起来,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