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跪了一片,无不应允。
就是那乌刺,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下拜道:“下臣尊太上皇诏。”
李乾顺淡淡一笑,道:“好啦,乱糟糟的,朕还要养病,其余人都出去,各去办公,杨真和乌刺二人留下。”
正在这时候,淼儿抱着沈骓进来,众人一齐向摄政王妃和‘皇上’行礼。只可惜这‘皇上’并没有做天子的觉悟,小脑袋不断地朝淼儿的胸脯上顶,见母妃不给他吃奶,便伸手指放在口里,哇地大哭起来。
众人一见,哪里还敢多待?纷纷退了出去。
淼儿先是给李乾顺行了礼,目光落在乌刺身上,道:“外公……”
乌刺颌首点头,走过去抱了抱沈骓,沈骓倒是不怯生人,只是到了乌刺怀里,却也不哭了,可怜巴巴地去顶乌刺的胸脯,发觉这胸脯和淼儿、奶娘的构造不一样,一对漆黑的小眼睛露出疑惑之色,随即又是哇哇大哭,双脚乱蹬。
乌刺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此子是真命天子!”
……………………………………………………………………………………………………………………………………………………………………祁连关,这座城塞经历过战火之后,显得萧条无比,就在不久前,意气风发的女真人攻破了关隘,杀死了一千多守军,以这个关隘为突破点,一举将整个北部边镇收入囊中。再之后,女真人溃败,沈傲率军占住了这里休整,如今各处边塞,到处都是试图逃窜的女真人,也到处是追兵,只用了两天的功夫,所有的关隘全部收复,甚至还有骑军冲入大漠去,抢掠了不少女真的牧民,截获了牛羊数十万之多。
祁连山附近的水草本就是丰茂,女真人一向以劫掠为生,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居然敢黑吃黑,再说三万铁骑进入了祁连山南麓,因此这里的女真牧民也渐渐增多起来,在他们看来,不久之后,他们就算不能进入兴庆府,至少在这祁连山南麓牧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南麓的水草更丰盛,早已让女真的牧民垂涎已久。谁知道溃败的消息传出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有无数的西夏骑兵冲出来,见人便杀,见了帐篷便烧,牛羊骏马也不客气,直接赶回关中去。
有一支骑兵,甚至深入了大漠数百里之远,捣毁了一处牧民的据点,俘获了数千个女真人回来。
靠近西夏边境的草场,一时间风声鹤唳,到处都是被洗劫的消息,侥幸没有遭遇夏军的牧民立即北迁,也有不少的金军骑兵闻风而动,只是女真人一向善攻不善守,全部的军力都搭在了祈津府和契丹人身上,内部空虚的情况下面对这一队队上千人的骑队,凭着自发组成的几十数百人,只一个冲锋,便能令他们溃散。
毕竟留在这里的,并不是女真人的精锐,大多都是老弱病残,人数又少,士气低迷,哪里是这些士气如虹、铺天盖地的骑兵对手?
祁连关里,沈傲猫着眼,在测绘出来的地图里逡巡,女真人入侵,如今虽是胜了,可是代价却是不小,战争产生了大量的流民,边军也就此一蹶不振,还有附近的城池,损失也是不小。他一向占人便宜,如今却吃了这些女真人的亏,自然要让他们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这笔帐,不算清楚怎么行?女真人可以抢契丹人,沈傲当然也可以抢女真人,黑吃黑这种事,沈傲是最在行的。
事关到抢劫大业,沈傲比任何时候都上心,数百个斥候放出去,女真西部草原的地形已经摸清,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该寻哪个地方下手。
这千里的草原上,荒无人烟,真正能抢的,也只有两处,一处离祈津府近了一些,那里本是契丹的祖地,叫离城,是大漠西部为数不多的城池之一,说是城池,其实并没有巍峨的城墙和湍急的护城河,更像是一处大规模的聚集点,女真人的一个王公被分封在这里,这王公乃是完颜阿骨打的舅舅,地位超然,因此赏赐的宝物不少,牛羊也是遍地,单散落在附近的牧民都有万人之多,牛羊更不必说,数十万头肯定是有的。
只是这里距离祁连关有六百里之遥,一旦深入,危险系数还是颇高。
另一处城塞在大漠的北部,那里是女真人向西的重要商道,是一处商人聚集的地方,据说每隔数曰就有数百个商人带着成群的牛羊和数千人的脚夫、护卫在那里停驻歇脚,也是富得流油的好地方;这里距离祁连关,不过三百余里。
沈傲看着地图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金山银山一样,喉结不断地滚动,口里不禁滴出几滴口水,狠狠地擦了一下,若论财富,自然是离城更多,契丹人抢了大宋这么多年,好东西自然不少,而女真人又黑吃黑把契丹人抢了,早就富得流油。这大漠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金银珠宝,沈傲和他们恰恰相反,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
沈傲狠狠地攥紧拳头敲在桌上,抬起头。
附近的将军们听到敲桌子的声音都忍不住停下手中的事看向摄政王。
沈傲深吸口气,道:“本王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殿下是打算放了抓来的俘虏吗?”一个将军看出了沈傲脸上的艰难,便开始猜测,对摄政王来说什么事才是最艰难的?稍微一想,多半是俘虏的事;除了俘获的女真骑兵,还有大量的牧民,人数足足有两万之多,这么多人放出去,当然艰难得很。
沈傲摇头,表示他猜错了,随即手指点住了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用沉痛的口吻道:“出兵离城,抢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