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淡淡一笑道:“记下来,老子儿子都记下。”接着朝蔡明努了努嘴道:“你继续说。”
这个时候蔡绦却是拼命咳嗽,他比谁都清楚,蔡明不说还好,若是说了,不但要牵连了别人,这罪名也就坐实了,是以故意用咳嗽去提醒蔡明。
沈傲眼睛朝蔡绦这边看过来,关心地道:“蔡大人是不是有毛病?有病直说,本王叫人给你煎一副药来吃。”
蔡绦咳嗽被打断,也不好再咳了,只好冷哼一声,不去理会沈傲。
蔡明畏畏缩缩地看了蔡绦一眼,滚动了下喉结,终于还是恐惧战胜了理智,继续道:“后来学生和陈公子都有了些醉意,而后,而后恰好与人发生了争持,再后来便叫了家人打了他们一顿,学生当时酒喝多了,确实提刀割了一个人,另一个也踢了不少时候。”
沈傲冷着脸道:“可是为什么福州府的判决却是说是那些人先向你们滋事,是你们的家奴错手把人打成了重伤的?”
蔡明垂着头,不敢说话。
沈傲继续冷笑道:“还有,回到家中重伤不治,死了,人命关天,你身为主凶却逍遥法外,看来你们姓蔡的徒子徒孙还真是不少,对不对?”
蔡明期期艾艾地道:“王爷饶命。”
沈傲眯着眼,冷笑一声,道:“来几个人,下本王的条子,立即将那个什么陈公子捉拿归案,此外,叫个人去把那福州知府给本王叫来,不说清楚,叫他洗干净屁股准备滚蛋。”他深望了蔡明一眼,道:“本王能饶你,国法却不容你,你怂恿人当街械斗,又有了人命在身,还想活吗?”
听罢,蔡明一下子瘫了下去。
沈傲冷淡地道:“蔡明斩立决,把下一个拉过来。”
这一句斩立决,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余地,若说是秋后问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每年秋后问斩的人多了,可是没有皇帝的朱笔亲批,往往会挪到下一年再行刑,若是皇帝一直不批,说不定还能寿终正寝也不一定。可是斩立决就相当于完全没了活路,这时候连蔡绦也忍不住站起来,一个蔡明不算什么,可是按沈傲这种一路斩立决下去,蔡家上下非被斩尽杀绝不可,他这一趟来,便是不能让沈傲开这个口子。
“平西王,那人只是抬回家之后才重伤不治,并没有死,谁知他是不是患了什么病死的,凭什么说是蔡明杀了那泼皮?”
段海这时候道:“蔡大人,下官已叫人问明了当时查验身体的仵作,那仵作确实看出是死者是重伤不治,只不过害怕报复,才改了口,口供在下官这里,蔡大人要不要看看?”
蔡绦冷笑,这时候深知沈傲和段海已经做足了准备,便朝蔡明道:“蔡明,你是读书人,按律,读书人死罪,该由宫中决断,所以你不必怕,没人敢动你分毫!”
蔡明本是万念俱灰,这时候听到蔡绦挺身出来给他打气,这时候也醒了,高声大呼道:“冤枉,冤枉,人不是学生杀的,学生是读书人,谁能判学生斩立决?”
蔡绦慢悠悠地坐回椅上,冷冷一笑,继续去喝茶。
段海这时也有些尴尬,这个律令他倒是想起来了,不过读书人犯死罪的还真是不多,判斩立决的更是一百年来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能碰到读书人的那更是一个都没有,所以这条律令只是一纸空文,想不到这时候却成了蔡家的挡箭牌。
处斩的事绝不能拖,一拖,就可能会有变数,蔡京当政了这么多年,皇上虽是龙颜大怒,可是谁知时间久了会不会念及旧情?若是这个时候不动手,说不准自家在这里忙活了一个多月,岂不是空忙一场?
沈傲走下公案,道:“蔡大人不说,本王还忘了,我大宋的祖制里确实有一条,读书人处斩需请示宫中。不过……”他冷冷一笑,抽出腰间的尚方宝剑,那蔡明吓了一跳,立即向后退。
蔡绦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大喝:“沈傲,你疯了。”
沈傲长剑一指,指住蔡明的胸口,冷冷道:“蔡大人疯了本王也不会疯,这柄尚方宝剑是宫中御赐,上斩五品似蔡大人这样的狗官,下诛的就是这种狗贼,你是读书人是不是?连五品的大员本王都可以斩,你这没有官阶的草民,本王杀多少都不碍事……”
沈傲猛地前冲过去,狠狠地将长剑扎入蔡明的胸口,长剑透胸而过,嘀嗒的染红了蔡明的前襟。
这个变故,谁也没有想到,蔡绦啊的一声,颓然坐在椅上。至于那蔡明,难以置信地看了沈傲一眼,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我只是杀了一个刁民而已……”便已经死透了。
沈傲抽回剑来,蔡明的胸口喷出血洒在他的蟒袍上,他拿着剑,整个人犹如杀神,狠狠地瞪了蔡明一眼,随即用手指了指高堂上的‘明镜高悬’四字,道:“这一剑,是给那枉死的人报仇,也是替天行道,你敢杀人,本王就敢杀你。”
沈傲浑身血淋淋地提剑往座位上走过去,将长剑狠狠拍在公案上,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点,正色道:“今曰,本王就是要还一个公道,带下一个钦犯过来。”他冷冷地瞥了蔡绦一眼,道:“蔡大人,你贪赃枉法的事还没有说清楚,本王怀疑你涉嫌藏匿钦犯,你还有脸坐在这里?来人,剥了他的官服,取了他的帽翅,带下去。”
蔡绦已经惊呆了,脑子嗡嗡作响,校尉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已是将他从座位上拉下来,衙堂之上,一时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