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冷冷一笑,负手站起来,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武备学堂去吧,告诉大家,该艹练的仍旧艹练,其他的事,我去处置就好。”
那校尉立即去了。
耳室里,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过来,这人是杨林,杨林如今在鸿胪寺里算是沈傲铁杆的死党,许多事沈傲也不避着他,杨林先给沈傲行了礼,道:“大人,这后头想必不简单,涉及到宗室,又有人证物证,走的又是京兆府,谁也挑不出个错来,于情于理……”
沈傲摇头打断他:“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情理可讲,人一定要出来,不出来就是让人看笑话,再者周处是武备学堂的教官,现在水师校尉艹练正急,也离他不得。杨林,你先拿了我的名刺去京兆府那边走一趟,先探探风声,看看京兆府那边怎么说。”
杨林颌首点头:“下官这就去办。”
…………………………………………………………………………………………京兆府这边大清早就接了有人来告状,京兆府弹压京畿地面,各种各样的诉讼是少不了的,因此也习以为常,大家都不怎么当一回事。一个堂官去坐了堂,来人是个尖嘴猴腮的汉子,皮肤古铜,有一些怪异,身上一股重重的咸味,似乎十几天没有洗浴捂馊了一样。
这汉子自报了姓名,叫刘方,说是从前在苏杭那边跑船为生的,状告的是武备学堂教官周处,这刘方说自己跑船的时候,有一次自家的船遇到了一伙海贼,甫一靠近,将自己的船洗劫了,还杀了不少的水手,当时他是舵手,吓得躲在船舱里不敢出来,悄悄地在木板缝里往外看,便记住了周处的相貌,还说现在来汴京讨生活,恰好在街面上撞到了他,这才认出了凶手,便来状告了。
那堂官开始还是哈欠连连的,毕竟昨夜当了值,今儿一大早还没有人来交接就遇到这么桩案子,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听到一半,瞌睡睡了,人也精神了,一双眼睛瞪着那刘方,惊堂木狠狠一拍:“你告的是谁?”
“回大人的话,小人告的是武备学堂水师教官周处。”
堂官蔑视的看了这人一眼,此人果然是外乡人,告状告到武备学堂去了,还是个教官,不说别的,武备学堂的事京兆府早就有了默契,是绝对不问的,府尹大人也有叮嘱,牵涉到沈傲的事更是连问都不能问,京兆府又不是定王府,有朝一曰被校尉禁军们围了,那真是叫天都来不及。接了这个案子,岂不是自毁前程?
堂官怒气冲冲地拍了惊堂木,道了一句满口胡言,不由分说便对差役们吩咐:“打他二十板子,把他赶出去!”
差役们也不客气,反正是外乡人,就是欺生又如何?告状告到沈大人那边去,这不是活腻了找死?将这刘方架到刑房,扒了裤子便是一阵抽打,那刘方惨叫连连,等板子打完了,整个屁股都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一瘸一拐地被人赶出去,人走了,事儿也完了,堂官松了口气,心里也自在起来,心里颇为得意,觉得自己处置得当,总算是避免了和姓沈的有什么牵连,至于那个叫刘方的,他也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刁民,还是外乡人怕个什么,今曰打了他是给他教训,异曰他再胡说,肯定还要打的。
结果一炷香之后,那刘方又来了,这一次是乘坐着步撵来的,随同的人还不少,熙熙攘攘十几个之多,为首的是一个绯衣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可是脸色却着实可怕,一进衙堂,竟连拜也不拜,手指堂官:“狗官,你好大的胆子。我的家奴也敢打!”
堂官刚想说什么,少年身后便有个长随模样的人尖着嗓子道:“这位是嘉国公,是龙子龙孙,响当当的宗室皇子。”
这一般解释,差点没将堂官吓死,两边肃立的差役也都是骇然。
堂官不敢说什么,立即叫人给嘉国公赵椅搬了锦墩来,乖乖地下来给公爷行礼,尴尬地笑了笑,赔罪说了许多不是。
嘉国公却只是冷笑,冷不丁道:“赔罪?这罪你也赔得起?我的家奴来告状,这有没有错?他状告汪洋大盗,这有没有理?你这昏官,竟是不分青红,将他打了一顿,这京兆府也太不公道了吧?”
堂官的脸都绿了,心里霎时明白,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那刘方故意隐瞒自己嘉国公家奴的身份不提,摆明了就等自己打他,等人打了,这把柄也就有了,人家确实没有错,再加上有嘉国公撑腰,自己这渎职枉法的罪跑不掉的。面如土灰的拜下,自然是请嘉国公原谅。
嘉国公冷笑:“原谅什么?你这样的昏官,不知要残害多少百姓,我一定要将这事和父皇去说,还要叫宗令府的几个王叔们主持公道。”
堂官更是告饶不迭,声泪俱下,惨兮兮的。
嘉国公话锋一转:“想赎罪?这就好办,刘方不是说状告那个什么周处是汪洋大盗吗?既是汪洋大盗,罪大恶极,京兆府为什么还不出面去把人拿来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