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一惊,本能的想要挣扎,右手手腕一转,一柄匕首从袖筒里滑落下来。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悄悄的将匕首藏好,双手笨拙的抓住颈子上的乌色长鞭,颤声道:“大奶奶,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小的是奉命来救您的,您、您怎么——”
驿丞的演技颇为精湛,从表情到动作,无不表露出他只是一个胆小懦弱无用的小人物,就连眼睛里都充满了惊惧和丝丝委屈。
那华服妇人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冷冷的说道:“救我?哼,我怎么觉得你是来害我的?说,你是不是想趁乱将我等骗下马车,伺机想挟制我们?!”
驿丞背上冒出冷汗,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委屈的抱怨:“大奶奶,您是京城来的贵人,可也不能随意冤枉好人哪。确实是孟主簿命小的来请诸位下车去避险。唉唉,小的就说几位不会相信小的一个陌生人,偏前头争斗吃紧,孟主簿实在调拨不出人手来帮忙,这才命小的——大奶奶,两位娘子,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华服妇人冷哼一声,“这里危险?那什么地方安全?怕就怕你是那些暴民派来的奸细,嘴上说带我们去避险,却将我们直接领入贼窝子里去。”
四周争斗的声音愈来愈激烈。
两方人马经过一场厮杀,已经渐渐有了输赢。
齐家的护卫到底训练有素,开始时因为要保护车中的女眷,行动有些被动,暂时趋于劣势,但等他们见了血。骨子里的野性被唤醒,直接甩开膀子砍杀起来。
不多会儿的功夫,袭击的‘流民’便折损了大半。
一刀砍下去,鲜血喷溅到自己的脸上,刘虎舔了舔嘴边的血,眼中露出嗜血的狂热,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兴奋起来。愈发凶残的收割着敌人的脑袋。
驿丞见状。心中愈发焦急。
照目前这个态势,用不了多久,齐家护卫便会将所有的‘流民’消灭殆尽。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让驿丞担心的是,被调虎离山的齐谨之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杀回来救援。
旁人不知道齐谨之的武力值,驿丞却心知肚明:这位可是十三岁就上过战场的狠人哪,曾经率领三百人一夜荡平了一个叛乱的寨子。有勇有谋,称得上一员悍将呢。
如果齐谨之制服了密林中的人。带人杀回来,然后再跟刘虎这些人会和,‘流民’腹背受敌,妥妥是团灭的节奏啊。
可恨顾氏这婆娘太难缠。竟怎么都不肯下车。
驿丞咬牙,悄悄冲着西侧的山坡比划了个手势。
嗖~嗖~~
两支利箭从不同的方向射来,齐齐射向了那华服妇人。
“大奶奶小心。”
驿丞抓着鞭子。用力往下一扯,表面上是在提醒妇人躲开射来的箭矢。实际上,他是想把她扯下车辕,然后控制到自己手里。
不想,那妇人看着瘦弱,气力却不小,两只脚更像是被死死钉在了车辕上,身子稍稍晃动了下,很快便站稳了身形,任由驿丞怎么拉扯,她都没有半分挪动。
嘭、嘭,两支箭擦着妇人的身体射入了马车车厢上。
驿丞急得跳脚,“哎呀,我的大奶奶,您不要命了,小的早就说这里不安全——”
话还没说完,又是嗖嗖两声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驿丞纳闷,咦,我、我没给他们递暗号啊,他们怎么贸然出手了?亲,这跟说好的计划不一样啊。
驿丞很快就发现,方才那箭并不是西侧山坡上射来的,而是从车厢里射出去的。
“啊!”
“唔!”
空气中传来两声闷哼,紧接着山坡上又传来嘭嘭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驿丞瞪大了眼睛,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华服妇人手腕翻转,用力往里一收,缠在驿丞脖子上的鞭子猛地收紧。
“啊~~”
驿丞没有防备,被勒了个正着,发出一声惨叫,脸涨得通红,两只手死命的扒着脖子上的鞭子。
相较于方才的做戏,这会儿他的反应真实了许多。
嗖~
又是一声响动。
另一侧的山壁上忽然射来一支冷箭,目标直指华服妇人。
与刚才那两支‘恐吓’意味儿的冷箭不同,这次这一支,摆明了就是想要妇人的性命,箭头飞快旋转,冲着妇人的后脑而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车厢里连连射出了两支箭,第一支箭与射来的冷箭在空中相击,呛的一声,两支箭都落到了地上。第二支箭紧跟而去,不等山壁树上立着的神箭手闪躲,精铁铸成的箭头已经狠狠的钉入了那人的眉心!
扑通,神箭手狠狠的摔到了地上,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死不瞑目!
驿丞大急,主子就安排了三个神箭手,计划用来射杀齐谨之。现在好了,连齐谨之的人还没看到呢,三个人就都被干掉了。
华服妇人继续用力,鞭子绷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