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血浆走出营地不久,桂顺就吐了,吐得一塌糊涂,吐得昏天黑地。
“你这就不成了?到了津门,一仗下来死的人要比这个多得多、也惨得多,炸成碎肉的尸体、只剩半截身子拖着肠子满地爬的伤兵,你小子怕是没见过吧?”
看着蹲在地上的桂顺,李大成撇了撇嘴,血火地狱,只怕就是振威军接下来要经历的,能活下来还没疯的,就可以当做精锐来培养了,这才哪到哪?
“呕……爷,您别说了,这差事儿就这一次,下次您自个儿玩吧!咱爷们儿这裤裆刚才都湿透了,硬夹着才没尿出来。
爷,一遭杀了这么多人,只怕老婆子那边要找咱们呐!”
与恶心的场面相比,桂顺现在更怕紫禁城里的那个老婆子问责,这次杀的人可不是义和团那样的乱民,而是正经的官军,这八旗振威军刚刚成军,自己这边就弄了几千颗人头给老婆子当见面礼,若是冲了那老婆子,别说以后了,过会儿就没好儿!
“找你你就照实说,振威军军纪太过涣散,不杀不足以振军威,不杀不足以在津门对捍洋鬼子,你桂顺是舍了身家性命去津门的,军不成军不要也罢!
要不这样,你再进宫一趟,直接把这事儿说了,也好表表对老婆子的忠心!也好防着点那些朝臣,别让人给咱们泼上脏水!
回来的时候,将战马分给骁骑营的人,今夜开拔,骁骑营的人马负责沿途传递消息!”
两千多颗人头号令大军,这也需要时间让大军接受,打铁趁热一两个时辰也差不多了,十六万人马对京城来说粮草的压力太大,李大成可不想把京城的粮食吃光,接下来京城也是战场,这边成了空城,就没法儿持久作战了。
战马分给骁骑营的人马也是无奈,好歹他们是会马战的,即使不精通也比平民百姓强一些,李大成手底下这支机动力量,怕是没什么用场了,人太少、太怂,壮壮门面还凑合。
“爷,那老婆子信佛,这事儿能说?”
“信佛?信的是地藏吧?但说无妨!”
一路上李大成不断教着桂顺,也在看着京城周边的情况,东便门被徐九通封了,朝阳门被九门提督那边堵了,出城的人多半走的广渠门,临近傍晚,城外的人却越来越多,看来谣言还是很有效的。
桂顺自崇文门进宫,李大成回到贝勒府,这边来送钱的冤大头也走的差不多了,只等着李大狗那边把能运走的东西装船之后,振威军就该开拔了。
人马有了,粮食却又成了问题,十六万人,加上津门那边的一万多老漕勇,一天的消耗就得几十万斤粮食,京城会被吃垮,津门那边也差不多,这么多的粮食运河的运量不足也很难满足大军之需,一旦开战运河受了影响,粮食就会成为振威军乃至天津城的死穴。
津门城外有个北仓,那边有些粮食,可是李大成还要顾及津门跟京城的百姓,漕运不比海运,虽说京城背后还有山西、直隶也有一部分存粮,但直隶今年的秋收怕是要耽搁了,一旦战事旷日持久,补给就是个天大的问题。
现在李诚有忙于运送财物,李大成很难见到他,有些事情得当面说,南边的粮食恐怕也会惜售呐!
军资、军粮、军队、战争,还没离开京城,李大成的目光就看向了津门,困难很多,总的来说一句话,前路难行!
但京师这烂摊子也不让人消停,李大憨进城带来了一个对他来说不怎么好的消息,乾字团的部分人马,进了振威军的营地,乾字团之前与黄河拳、神州第一拳都不对路,李来中那边的动作,让李大憨有些摸不出头绪,无奈之下只能放弃营地那边的活计,进城来找他的大成哥了。
“哦……李来中的人马?确定吗?有具体的人数吗?是老弱还是青壮?”
李来中的人马与李大成是敌非友,人李大憨那边应该不会认错,李大成这边不明白的是,李来中是在甩包袱,还是他的人马听信了自己的谣言,这些从人数、人员质量应该能琢磨出个大概的。
“大概千多人,老弱居多,但也有百十个青壮,王师傅那边的人看过,这百十个青壮应该是练过些把式的。”
百十个练过把式的青壮混在千余老弱之中,这事儿也就是李大憨在办,若是换了李大狗,这茬子他瞧不出来。
指头不断的在桌面敲打,李大成在想,是该就此灭掉李来中的人马呢?还是裹挟着他们去津门?李来中的人马与普通拳民有所不同,山东的白莲教、残余的太平军、捻军甚至于这些人的后代,里面怕是都有,裹挟有一定的难度,振威军上下拳民占了大多数,但好在有八旗弟子在里边,杂乱的小队编排,李大成就是在防着有人像他自己这样在军中妖言惑众。
灭掉!李来中手中应该还有两三万人马的,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具有一定战斗力的,可惜了了!不灭,怕振威军成为白莲教、太平军、捻军残余势力发展力量的温床,这事儿不好办呐!
“大成哥,若是麻烦,就直接剁了!”
乾字团,对李大成来说确实是个难题,白莲教、太平军、捻军这些残枝烂叶,经过朝廷许多年的剿杀,都具备一定的潜伏经验,而且这些传承几派势力的人都是有一套拉人办法的,防不胜防呐!
“剁了?可惜了!不剁?忧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