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政孝的手在颤抖。
他宁可林政齐开门见山斥他辞官不与家人商议、宁肯责他不管好夕落,让肖金杰去林府门前提起四姨太太,但林政齐未如此做。
绕着弯的赞许、亲情惦念从林政齐的口中说出,就好似一根针,在林政孝的心口处狠狠扎入,待其说出huā多少银子为他打点买到的官,而且几日后就下调职之令,林政孝是彻底的心中冰冷,无法忍耐。
如若未有这次归府为老太爷贺huā甲之寿,如若未有亲眼目睹府中之人如何将自个儿家人当成奴才对待、如若未离开林府过上如今这脱离牢笼的日子,林政孝兴许会点头答应。
但如今畅快日子过惯了,不再听旁人指手画脚、不再听胡氏抱怨受气,虽偶有担忧夕落,但为女儿操心乃他父亲之责,他乐意为之。
而这一方,口中说着亲情,可聊天、吃饭都如此芥蒂,这是什么亲情?
林政孝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被栓了铁链子的狗,被他们如此玩耍、戏弄,怎能再忍?
林政齐看着他,不等林政孝开口他则道:“七弟,这事儿父亲可为你操了很多心,连大哥与我他都未如此关注,从七品提至正六品的太常寺主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够了!”林政孝豁然起身,张了半晌的嘴,腹中埋怨都说不出口,他立即往外走去,离开这正堂席桌,林政齐也恼,吼道:“站住!huā了银子为你买官你都如此拒绝,你到底想做甚?如今过上整日吃“福鼎楼,席面的日子,你就想混吃等死?如此不知好歹,我无你这一弟弟!”
林政孝驻步,转头看了林政齐一眼“弟弟人微言轻,做不得这一职劳三哥费力让父亲失望了!”朝其一拱手,林政孝离开的脚步更快。
林政齐有意追赶,却被林夕落拦住:“三伯父,此事还是作罢,留一份脸面,日后也好相见,别把事情做绝了,林家可禁不住家破人散的名声!”“你此话何意?你有何资格与娄这般说话?”林政齐上下打量她一番,狠言斥道:“称以为一个县令的丫头在这幽州城内能混出什么名堂?那是白日做梦!就算你给魏大人做个妾都没这资格,你能耀武扬威几日?你父亲不识好歹你更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一正六品的官职都敢拒、
连家主之命都不遵,跋扈嚣张,不可理喻,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硬气到何日!”林政齐指着林夕落便是一同骂,未等林夕落还嘴,胡氏先气嚷大怒,指着林政齐便道:“滚,你给我滚!”侍卫见此,不免上前将林夕落与胡氏众人围起来林政齐不敢再还嘴,冷哼的出了门,林大总管一句话都插不上,紧随而去。
胡氏眼泪不止,嚎啕大哭,林夕落连忙安抚“娘没率的,甭听他胡说!”
“都怪娘,娘一时心软,他来见你父亲,便让你父亲见了可…”胡氏哽咽的说不出话,林夕落的心底也闷的难受,但安抚胡氏,她不得不做出对此无谓的大度,心底却在笃定暗道:这个仇,一定要报。
将胡氏安抚好便送其回屋中歇息,林夕落让宋妈妈好生照料,她则去后院寻魏青岩过几日调职之令便下,她不能任林政孝被林忠德那老东西呼来喝去绝对不行!
可刚刚行至后院,就见林政孝从魏青岩正屋之中走出,父女二人对视,俱都停驻脚步。
林政孝先开了。“为父已经做出决定了,魏大人也点头答应。”“恭喜父亲不必再为抉择此事忧心。”林夕落脸上带着笑,林政孝纳闷“你不问为父如何抉择?”林夕落答:“女儿愿遵父亲之意。,…
林政孝点头,却又摇头,慨然仰头一叹,郑重言道:“为父听你此言甚是欣慰,夕落等着为父的好消息。”“父亲”林夕落欲开口,林政孝摆手不让她再多说,径自阔步离去。
林夕落站在院中半晌,魏青岩拄着拐一直看着她,见林夕落依旧不进来,他则出声道:“进来吧,站在院子里不冷?”
“不冷。”林夕落答完才转身,魏青岩转身进了屋,不再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