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在幽州城郊之地,离城内也有十几里地的距离。
远远望去,斜坡之上,一垛又一垛的粮就像是画卷上的墨滴,可走近时,比壮汉还高出半个身子的粮垛让人不免心生敬畏。
民以为为天,这乃人存之本。
齐呈引林夕落一路行到粮仓的议事厅,说是议事厅,不过是一搭建的草棚子,林夕落寻一木凳坐下,周围的侍卫站好,管事们在两旁各自寻地等她开口。
看向一旁蜂拥而至的苦力,有破衣烂衫的、有糟粕军衣的,乱草发髻、灰土满身,目光中只有看热闹,对来此何人、为何而来丝毫无关切之意。
齐呈上前道:“林姑娘,可是开始对账?”
“不急”林夕落看着管事们“各位管事自早折腾至现在也都累了,先歇一歇。”林夕落指向门外几个苦力“找几个进来说说话?”
齐呈不明她有何意,但能阻总比应承好,虽嘘声说话,可声音却让所有人都听得到:“林姑娘,管事们还等着,何况您这样做,不免让管事们多心……”
“不过随意聊聊,齐大管事,您这心眼儿太细了吧?”林夕落一副纳罕之态,再指一旁的侍卫上前,直接选了几名苦力带进来。
林夕落不顾其他管事们的冷眼气恼,看向这几人,随即问道:“出身何地?在这方做工,可还过的习惯?”
其中一人道:“兄弟随军,打仗死了,得魏大人体恤,便来此吃饭干活,至今已有三年了。”
“以前是沪军营的,腿冻瘸了,只能在此混口饭吃。”
另外二人不愿开口,林夕落也未追问,看了齐呈一眼齐呈立即道:“多数都是如此情况侯爷和魏大人体恤下属,这粮行也为此而建。”
“每个月能得多少粮食?”林夕落继续问,那腿瘸了的冷笑道:“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想得多少?”
其中一管事咳嗽几声,他便不再说话,转而拱了拱手,满脸不以为然“这位姑娘不必多问了,干活去了。”说罢,他转身就往外走其余的苦力多数也跟随离去,齐呈故作阻拦之意,随后又来此道:“……………,这些人粗鄙惯了,您莫多心。”
之前的账目可是一人能蜍百斤不还,可如今这苦力的却只有一口饭?林夕鼻没回齐呈的话,开口道:“对账。”
齐呈朝下一摆手,各个管事上前回禀账目huā销、支出、收入,林夕落就在一旁听,半句不问、也不打断管事们接二连三的说完,已是一个多时辰过去,林夕落坐在这椅凳上动都未动,可管事们心里开始打鼓。
他们拿着厚厚的账册上前念,她索性听听就罢了?这其上的数额她能记得住吗?
有人看向齐呈,这位可乃侯爷身边的大管事,魏大人的事多数也经他之手他到底是何意?
齐呈此时心里也没了底,都传这位林姑娘性格跋扈、脾气暴戾,可如今她半句话不说,到底想什么?魏大人对她又如何吩咐的?
齐呈不信魏青岩会允她直接来这粮仓,这地儿多数养的都乃伤兵残将虽是往里填补银子,但这地儿若动了,连带着侯爷和魏大人现在手下的兵都会跟随暴动,这可绝不是小事。
此时顾不得多心,齐呈给下方的管事刘大麻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适可而止莫在此时张扬过大,也别闹出事来,但以讹传讹这眼色不比口述吩咐,旁人所见难得有所误会刘大麻子瞧见齐呈眉头皱紧,不停的挤眼,显然对这位林姑娘的作为有所不满。
连齐大管事都不满意了?那这位林姑娘还能得了好?
刘大麻子心中本就有气,这会儿得了上头的令自然心思想歪了,这是让我寻个法子给她弄走吧?
眼珠子一转,下意识的往远处的粮垛看去,也不知是歪歪肠子多、
还是心思鬼,这粮垛什么东西最多?除了粮食和人,自然是耗子啊!
刘大麻子的出了门,寻两个苦力悄声吩咐,归来时还不忘朝齐呈叽咕眼,一副让他等看好戏的神色。
齐呈见此,心中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不过是让他收敛些许,这出去一趟归来打算作甚?正准备将刘大麻子的叫来问同,此时恰好管事们全都回禀完,林夕落出言道:“魏大人当初得皇上恩赐,便将此地建了粮仓,主要还乃为属下牟福,特别是跟随出征伤残的兵将以及他们的家人,这番善心大家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