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是李嬷嬷……”
砺王府正院。
府里头的下人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正院前头的空地。这是王妃进府之后第一次召集府里头的下人,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对视,低头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王妃这是想要做什么,怎么突然就把人叫过来了……”
“谁知道呢,有什么事情叫管事过来就好,干什么把我们都叫过来,我给姨娘的汤还在灶上炖着呢,可别熬干了……”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黑瘦的小厮眼睛闪着精光,得意的说道。
旁边的人一听他的话,连忙凑了过来,“二狗子,你知道什么?”
被称作二狗子的小厮装模作样的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是不知道,我听说王妃身子已经大好了,现在估计是开始要掌管中馈了——”
“不是说已经要死了吗……”
“你作死啊,说什么死不死的,要被人听到小心剥了你的皮!”
“嘘嘘,来人了来人了……”
看到院子外头有人进来,围作一团的下人四散开来,又各自垂首站着,一副规规矩矩地模样。
有眼色的小厮连忙进屋抬了一把黒木雕花大椅放置在屋檐下头。
待裴意转身坐下,面对下面黑压压的一片时,人群里时不时传来一阵抽气声。
墨言把死狗一般的卢青青丢在院子前烤的滚烫的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这才惊醒了那些还在为裴意容貌震惊的下人。
眼神顺着那声闷响往地上看去,更多的抽气声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地上这个面目全非的女人,难道就是在府中嚣张跋扈的卢尚书嫡女——卢侧妃?
下头的人不敢置信地伸着脖子仔细的打量着,是了是了,虽然有一侧脸已经惨不忍睹,但是从另一侧脸上还是能看出卢侧妃的影子。何况,地上这个女人身上穿的浅蓝色银纹绣蝶长裙,正是卢侧妃最爱穿的样式。
一时间院子里静若寒蝉。
李嬷嬷亦步亦趋地跟着裴意进了院子。此刻李嬷嬷也不急着回宫复命了。现在回宫还有什么好说的?太后赐下的人死了,太后属意的正妃人选也给废了,她有十二分的肯定,若是她现在回去,太后娘娘也不会看在她伺候多年的份上就饶她一命。还不如等这事儿完了,有了结果再走,想到这个,李嬷嬷倒是淡定了下来,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砺王妃要如何处置卢侧妃,如何向宫里的太后娘娘交待!
裴意双手放在扶手椅背上,手指错落着在椅背上敲打着。
“府中的下人都来齐了?”
管事听她问道,连忙上前躬身上前,咽了口口水,还是如实的说了:“回王妃,除了今日出去采买的人,府中的下人几乎……几乎……还差郑嬷嬷没有来。”
裴意转头看着檀清。
檀清冷笑一声,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裴意挑眉看着管家:“郑嬷嬷为何没来?”
管事想着郑嬷嬷找人过来说的那番话,嘴里发苦:“郑嬷嬷昨日染了风寒,刚刚遣人过来告假了。”
“风寒啊——”看着下头不住擦汗的管事,裴意笑了笑,语气不明的说道,“嬷嬷定然是太辛苦累着了,才会在这种天气染了风寒。既然郑嬷嬷病了,檀清,你带两个人去探望探望,看嬷嬷修养得如何了。”
檀清应了,点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带着往外头走去。
管事头恨不得埋到地上去,这个郑嬷嬷仗着自己主子在府里得意,自个儿又是陪嫁嬷嬷,寻常便不把人放在眼里,今天怕是碰到硬点子了。
太阳西斜,院子里头照进的阳光越来越少,站着倒是不难受,只是下头的人时不时的瞄着倒在地上悄无声气的卢侧妃,一阵心惊,这王府的天,怕是要变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外头隐隐传来了一些动静。
郑嬷嬷甩开小厮压着她的手,啐了一声:“放开你的手,不用你推,老婆子自己会走。”
说完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昂首阔步的往正院里走来,嘴里还不住的骂道:“贱蹄子,有几分姿色就这般嚣张,小心哪天就给人划花了那张脸皮。”这话是对着斜前方的檀清说的。
卢侧妃最不喜府中有姿色的婢女,那些有名分的姨娘就她不好动手,但是这些随时可以打发卖了的婢女,因为长相原因,不知道被她弄伤弄残了多少个。
郑嬷嬷见檀清生得好,便以为她是哪个院子新来的婢女,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今天回去就得好好给侧妃上上眼药,这般姿色又嚣张的婢女,可是留不得……
郑嬷嬷见满院子的人,脚步微顿,随即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还真把那劳子王妃当主子了?谁不知道太后属意卢侧妃,说不定哪日侧妃就要变正妃了,现在劳子正妃说不定是个什么下场呢。
“哟,一个个的,都杵在这儿干嘛呢,不用干活的啊——小心侧妃娘娘知道,扒了你们的——”郑嬷嬷想着,当即扬声说道,最后那个字却在看到死狗一般被丢在地上的人而卡在了嗓子里。
郑嬷嬷想被人踩了脖子的鸭子,僵在原地,声音也戛然而止。
裴意轻笑道:“弄醒她。”
下人面面相觑,正犹豫着准备去搬一桶水来,墨言一脸冰冷的大步走到卢青青面前,抬起脚踩上她红肿的手腕,脚跟转动。
卢青青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随即忍不住惨叫了起来:“啊——”
郑嬷嬷目瞪口呆的看这地上那个披头散发,面目全非的女人,心里咯噔一下。
“郑嬷嬷,听说你病了?”
郑嬷嬷听到上头的人叫自己的名字,正准备应是,她听说王妃召集府里的下人时,正在自个儿的院子里跟几个婆子吃酒,当时还对着那个小厮说的话不屑至极。
“不过是个要死的人了,还找我们干什么?!要交待遗言也用不着跟我们交待吧。”
几个婆子听完她的话都奉承的笑了起来,最后还是她吃酒有些上头,觉得乏了,才打发了几个婆子到正院来瞧瞧,自己一头栽到在床上睡着了。
故而檀清几人还是从床上把她拖下来的。
郑嬷嬷恶狠狠地看向人群里的那几个婆子,又想到自己先头说的话,抬头对上裴意似笑非笑的眼神,张了张嘴,那一句“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管事偷偷瞧了郑嬷嬷一眼,见她衣裳有些不争气,头发也有些凌乱,一看就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更让人瞧了好笑的是,她一张老脸丰润光滑,此时更是因为先头喝了不少酒,面色酡红,看起来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加上她刚才进来时,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虎虎生威的步伐,若真说生病了,那也只可能是富贵病了。
郑嬷嬷呐呐不能言语,半响瞅着地上的卢青青,才犹疑着点了点头,“老婆子……先头是病了……现在已经好了……”
裴意身子靠在椅背上,慢腾腾地说道:“既然好了,为何本宫召集府中下人,郑嬷嬷却不称病不出。”
郑嬷嬷冷汗涔涔,不知道如何回答,卢侧妃痛苦的呻吟不绝于耳,提醒着她,上头坐着的这个,原来也是可以决定她生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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