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辉的手下们,无论是教导员、家丁,还是农工营、女工营。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每天都要进行两公里越野跑的训练。除了女工营和匠师营之外,其他单位,每天还要加跑一公里。每五天还要进行一次,来回十公里的越野行军。
从王府镇到枝江县也不过是四里多地的距离。经过几个月的训练,牛二赖很快就到了枝江县。因为夜间县城的大门紧闭,牛二赖还是高呼有人造反,才惊醒守城门的兵丁,把他吊上了城墙。因为他呼喊的内容非常的骇人,他很快就获得了马松华的接见。
见过了牛二赖,听了牛二赖说的话,马松华一方面有些迷茫,另一方面,心中的不安终于落定了。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王书辉是这样的狠角色,二话不说就把一个颇有名望的和尚挫骨扬灰了。可另一方面,他又松了一口气。现在,王书辉不仅有犯运私盐的罪过,更有一桩谋害高僧的罪名等着他。更何况这个无赖说的那些,聚拢流民私自练兵的事情,那也是抄家灭族的罪证。
马松华不愧是个成功人士,他像一切成功人士一样,做事情的效率很高。他连夜的网罗罪名,第二天一早,他就找到了县令唐文光,让他签署文书,逮捕王书辉。
和历届枝江县县令一样,科甲正途出身的唐文光,在心里非常瞧不起监生出身的县丞马松华。但是,因为封建社会里皇权不下乡的政治特征,作为明王朝最基层的权力代表,枝江县县令和其他所有明王朝的县令一样,必须依靠士绅管理辖区。
如果辖区里的士绅是那种诗礼传家的良绅尚好,遇到像枝江马家这种地主豪强,在当地做个县令,也是个苦不堪言的事情。
马松华找上门的时候,唐文光像每天早上一样,正在喝着早起的茶水,驱除着自己的起床气。晨曦下,唐文光欣赏着手上反射着微红晨光的水晶茶盏,因为起床造成的烦躁之情,正在逐渐的平展。正当起床气要完全消失的时候,下人来报,马县丞求见。听了这话,唐文光心里一下子就被厌烦之情填满。
唐文光顿时负能量满满。他一边在小妾的服侍下穿着衣服,一边嘴里嘟囔着“不知进退的穷措大”。心里想着,怕是今天这一天,也别想有个好心情了。
前厅里,看着随随便便的给自己行了一礼的马松华,唐文光的心情又灰暗了不少。他强忍着怒气,抬手让马松华坐下。等到马松华说明了来意,唐文光心里疑惑了起来。
在进士清贵的唐文光看来,监生出身的马松华,虽然是个见识短浅,村味十足,狂妄自大的村夫。但是,他还是知道进退的人。他应该知道,朱由梓现在是个空筒子王族不假,但是空筒子王族也是王族,那也是皇帝的宗亲。更何况朱微妏还是正经八百的县主,王书辉还是正经八百的县主仪宾。就是朱由梓,也有恢复王爵的消息传出来。
别说马松华最大的靠山也不过是尚书的侄子。就是礼部尚书张问达本人,会不会肆无忌惮的得罪一个宗室,都是两说的事情。马松华今天是哪根神经没有搭对,要给本地宗室身上泼脏水的。
唐文光听完了马松华的话之后,半响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缓缓的对马松华说,“我知道马县丞只是关心本县公事,对朝廷邸报不怎么在意。可是十多年前,湖广巡抚赵可怀大人是怎么死的,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马松华知道进士出身的历届县令大老爷们,对他这个监生出身的县丞,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的。他们都觉得自己这个枝江土著,是那种见识短浅,只关心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村夫。不过马松华觉得,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认为,自己是没什么见识,确实就关心着枝江县这一亩三分地。可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在这枝江县里,自己就是天王老子。你们这些进士官出身的大老爷,为了收税充足,在吏部的考评里得个优异,不也照样得巴结着我。
唐文光看出马松华脸上的不耐烦来,心中气得不行。他烦躁的开口道,“你要是不清楚怎么回事,回去找个明白人问问“楚宗之乱”的事情。你要找不到明白人,就打发人到江夏府问问张大人的家人。看看他们家人知不知道这个事情!我乏了,你退下吧!”
唐文光本来不是这样不冷静的人。不过,他也实在不愿在心情不爽的大清早,和马松华这个土著纠缠。他已经点明了,宗室的问题,就是湖广巡抚都得谨慎从事。至于马松华会怎么做,他已经不想过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