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秦谢均并肩站着,庄秦着黑袍,谢均着青袍,都系了灰色披风,他二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般的风姿俊秀,站在一块跟对璧人似的。庄秦是白皙英俊气质超群,谢均则是笑语盈盈温和雅致,各有各的千秋。说起来,李沁跟庄秦谢均能玩到一块,一个是这几位性子投合,喜欢游山玩水,不喜参与朝中的纷争,一个是因为几人彼此看对方都是眉目俱全,长的顺眼。
这会庄秦酒也醒了,面带笑容气色倒是不错,李沁冲他挤眼笑道:“你猜猜,今天我把谁带来了?”
庄秦看他高兴的好笑,歪了脑袋:“谁?”
李沁乐道:“我把小云儿带来了。”
庄秦闻言,惊讶道:“真的?”边说边上前来往车内探望:“云鎏?”
云鎏坐在李沁膝上,两只大眼睛和他对视了,一个缓缓的笑容自庄秦脸上绽开,他很温柔的伸出手摸云鎏的头。李沁见状迅速抬手将他爪子一拍,打掉他的图谋不轨:“喂,看就行了,我的人,你别乱摸。”
庄秦翻了个白眼,转身上车了。
牛车平缓,往城外行去,云鎏坐在李沁腿上,李沁同乐敏并肩坐着,一边看窗外一边说话。乐敏只是感慨:“好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牛车到了西山的半山亭,众人纷纷下得车来,只见苍山覆雪,雪间一亭,一道,一老松而已。
仆人们在亭中摆置好酒食,生了炉子温酒,清洗酒器,乐敏也将车中的毡席拿出来铺展在亭中,众人一道坐了,此时有雪无风,山空鸟寂,一边欣赏着寂静的雪景一边饮着温热的热酒,当真是享受。而此时已经是黄昏了。
云鎏不好意思吃,只坐在一旁守着炉子,替他们温酒。
李沁这会倒是认真了些,问庄秦道:“庄兄,你跟你夫人这事现在究竟是如何了?”
庄秦捏着酒杯低着头,眼皮不抬,只低叹:“能怎么样,就那样吧。”
谢均道:“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提这干什么。”
他拿胳膊肘推了推庄秦:“碧成,你说让你妹妹跟李沁再结个亲如何?”
庄秦饮了杯中酒:“这我可做不得主。”他说着抬了头:“我倒是听父亲说,皇后那天在清风殿,有提起郡王的婚事。”
李沁眨了眨眼:“我?皇后怎么记起我来了?”
庄秦道:“听说,敬夫人近来,跟皇后娘娘关系很好,皇后一直厌恨晋王一系,这你也是晓得的。”
李沁微微怔了怔:“这……宫里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
皇后姓马,是骠骑将军马繇的妹妹,这么多年一直稳居中宫,不过马皇后没有生下儿子,太子李顺是皇长子,是敬夫人所生,晋王李献是另一位夫人所生。敬夫人出身低贱,李顺虽有皇帝疼爱,但在生母这一系却缺少力量支持,名为太子,实际上地位是岌岌可危。晋王的母亲是出自高门,晋王李献的实力是远远超过李顺的,因此同皇后一系一直不相容。
难道,李顺敬夫人跟皇后结成一党了?这倒是极有可能,毕竟李顺缺乏力量,而皇后又无子。
庄秦道:“听父亲说,皇后的意思,是要把宿卫军郎将马韫的小女儿许给郡王。”
谢均惊讶道:“皇后真是这样说?别是说笑的吧?”
庄秦摇了摇头:“怕是不像。”
他抬眼望了一眼云鎏,笑道:“我听说那马姑娘厉害的很,还会舞刀弄枪的,郡王你可得当心啊。”
意味深长的冲李沁一笑,他紧接着转向云鎏又唤了一声:“云鎏。”
云鎏转过头,表情懵懵懂懂的:“啊?”
庄秦招呼她:“过来。”
云鎏站起来,走过去,又跪下,庄秦握住她手,从怀中摸出一只玉佩,塞到她手上:“拿着,这个就是信物,要是李沁以后不要你了,你便来找我,出太子府左转,出门到永兴坊,打听庄御史府上。”
李沁恼了,打他手,一把夺过玉佩:“干什么呢!”
庄秦笑:“我给她东西,你急什么。”
李沁愤愤道:“哪有你这样挖墙脚的!”
庄秦撇撇嘴:“那也比不上你。”
李沁把玉佩丢还给他,面色不悦:“谁要你的,拿回去。”
庄秦不以为意:“收着吧,有什么。”
乐敏跟谢均坐在一块对饮,觉得边上这两位实在是没趣的很,忍不住翻白眼又加相劝。
云鎏很郑重向庄秦道:“将军,殿下成婚不会赶我走的。”
李沁听见她叫那声将军又很不快,庄秦的官职又不是将军,那八成是她在军中的时候叫惯了的,想到她跟庄秦有那样一段自己不知道的过往,还一口一个将军,好像还在过去似的,他便有些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