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老子的，这样也可以。”

长青子看的目瞪口呆，武林大会出现书生捧场，这恐怕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遭吧，就是在读书人眼中印象最好的郭靖郭大侠，当年守卫襄阳也没见半个读书人出来帮忙，顶多是不添乱而已。读书人的朝廷在他死后，也没有给他追封什么官儿。

但是郭大侠没做到的，偏偏左冷禅做到了。

岂有此理！

长青子越想越气，胸口堵得慌。

不管他气不气，三千个儒生分成两列，已经一步一个脚印来到华山绝顶之上，在两个为首的老儒率领之下，以两千多具棺材为中心，盘坐下来，一句一句的念诵诗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三千人单个的声音算不上大，但是抑扬顿挫，联合在一起，汇成了滔滔的江水洪流，声音直憾上天，天地动容。

这些人只是念他们的诗歌，不搭理群雄一句，也不看群雄一眼，好像不屑的样子，正因为这样，群雄更是激起了骄傲之心，一个个挺胸直背，傲视他们。心想，拽什么拽，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还不是乖乖的来给我们武林中牺牲的英雄安魂。

这样想来，对于能让他们屈服的左冷禅，大家又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敬佩之情。

武功高算什么，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但是不仅武功高，又能让代表正统的读书人屈服，那就真的令人敬佩了。

“爷爷，他们念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端木无我低声问道。

“不知道，认真听，不要被别人看出来我们不懂。”端木霸天神色不动，嘴唇却悄然翕张。

“哦！”端木无我恍然大悟，连忙摆出一副我懂的样子，摇头晃脑，好像在品味其中的滋味。

不理会群雄的交谈，三千儒生念完《正气歌》，只是蓦然站起，微微向三千具棺材鞠了个躬，大袖一甩，飘逸绝伦的走了，非常的潇洒。

眼睁睁的看着三千儒冠离开，群雄闭口不言，等到他们的身影彻底不见，全场才轰然炸开，嘈杂的声音响彻整个山顶。

开玩笑，书生给武夫安魂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这样的好事都让自己赶上了，这样的谈资足够自己回去炫耀一辈子了。按耐不住兴奋的群雄当即簇拥在一起交谈起来，兴奋的不能自已。

“阿弥陀佛，左施主好大的手笔。”少林圆觉带领一群光头走了过来，满脸的微笑，似乎是在为左冷禅的大手笔赞叹不已。

“大师过奖了，左某只是希望让死去的弟子能安心的投胎转世，毕竟他们是为武林正义而死，左某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不留遗憾。”左冷禅微笑的看向圆觉和尚。

“五岳剑派为了武林正义牺牲良多，左施主这么做的确是上应天意，下顺民心。”清癯的太虚道人仙风道骨的走了过来，扔出一块牌子，道：“武当上下对五岳剑派的义行敬仰得紧，这块是当年祖师闭关悟道的幻月洞洞府令牌，左施主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持此令牌前往幻月洞一行。”

黝黑的令牌一闪即逝，刚刚在太虚道人手上现出幻影，下一刻就破开空间，眨眼到了左冷禅身前半尺，来势又凶又急，速度快的惊人。

“是张真人悟道时的幻月洞令牌！”左冷禅一脸惊喜，伸手一抓，原本来势凶猛的令牌在他手心滴溜溜的一转，旋即停了下来，露出真容。左冷禅毫无异色，将之收了起来。张三丰的境界可是超越了超一流的境界，和王重阳、扫地神僧一样，进入了神秘莫测的谁也不能理解的神奇秘境，他悟道的地方对自己或许有些益处。

进入宗师级以后，左冷禅就发现了，之后的修炼艰难了无数倍，如果没有奇遇，恐怕自己只能熬年纪才能进入超一流无上绝顶的境界了。有了这个帮助，或许自己短时间内再进一步也说不定。

太虚道人和圆觉和尚双目精光一闪而逝，若无其事的聊起其他事来。心中却是掀起了狂涛骇浪。要知道宗师级高手之间的差距极大，太虚二人本来还认为左冷禅年纪太轻，即使再怎么天才刚刚踏入宗师级也会逊色自己，但是刚才的试探，太虚用了八分功力，左冷禅却轻轻巧巧的接了下来，让两人如何不震撼。

“这样也好，有了这样一个大高手在身边，想必圆觉老秃驴放在贫道身上的注意力会减弱七分了吧。”太虚道人和左冷禅热络的聊了起来，圆觉和尚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也加入了进去，三人谈笑风生，一脸和气。

“左师兄，吉时已到，各位长老和兄弟们火化的时刻到了。”

莫大拿着把二胡，咿咿呀呀的走了过来，颇为哀戚。虽然这些弟子死后极尽尊荣，可谓是死的伟大，但是毕竟是死了，他们这些人又岂会不哀伤。

“开始吧，只是对不起他们。”左冷禅轻叹一声，这个时候都有入土为安的习俗，但是这次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就是损失轻一点的衡山派，屡次战斗损失的高手也有二百多人，如果全部带回去，上千里的路途，不知道要走多久。更别说嵩山派四百多人了。

华山派虽然是地主，但是他们只剩下两个人，也不能让他们入土为安，只好五大派一起火化，然后带回骨灰安葬。

莫大点点头，于是抬棺的弟子分成上百个火堆，将所有的棺材点燃。扑腾起的火焰，通红通红，燃烧了半片天空，凄寒的华山之上，居然瞬间变成暖流。积雪融化，涓涓流水，仿佛是他们的眼泪，在看不见的虚空，向自己的兄弟们告别。

左冷禅负手背后，说不出感情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