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柳枝摆动,廿三院中此刻看上去又恢复了平静,诸人大都已经回到了自己屋中,只有小鼎依旧无忧无虑地待在院中青草地上,搂着大黄的脖颈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玩得不亦乐乎,小灰则不知何时攀爬到柳树枝头上,手里也多了两颗不知名的野果,坐在树枝上津津有味地吃着。
金字房如往常一样,仇雕泗回房之后便门窗紧闭,水字房则是门扉轻掩,苏文清的窈窕身影倚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本书卷正在读着。只是今天的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从书卷上移开,看向窗外院子对面,原本空着的土字房里如今已经有了新的主人,除此之外,王宗景的身影也在土字房冇中隐约可见。
院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苏文清的五哥苏文康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在院中玩耍的小鼎,也没在意,径直走到了水字房外,看到苏文清后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清妹。”
苏文清放下手中书卷,微笑道:“五哥,你来了,进来坐吧。”
苏文康走了进去,在窗前拉了把椅子坐下,笑道:“今日怎么好好地想起叫我过来了?”
苏文清微微摇头,目光飘向窗外,向土字房那里看了一眼,道:“有点事,我想跟你说说。”
苏文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即眉头一皱,道:“咦,原来住在土字房里那个胖子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有人住了进去,是谁啊?”
苏文清淡淡道:“青云门新收进来参加青云试的新人弟子,名叫南山,身冇份是幽州龙湖王家总管南石侯的独子。”
苏文康顿时一惊,愕然道:“什么?”
苏文清目光淡淡,凝视着土字房窗内隐约晃动的两个人影,似乎在思索什么,沉默片刻后道:“我觉得龙湖王家那里,只怕是有事发生了。”
苏文康沉吟了一会儿,他出身庐阳苏家,对幽州地界几大修真世家的情况自然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当下皱眉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南石侯多年来都是王家前任家主王瑞武的心腹,如今王瑞武暴毙而亡,王瑞征坐上家主之位,只怕他日子是不好过的。该不会是他自知大势已去,必有祸端,所以才把儿子送出来避祸的吧?毕竟青云门与龙湖王家的几分交情,也是在王瑞武活着的时候结下的,他身为王家总管手握大权,想必与青云门也有几分熟稔。”
苏文清面上神色不变,微微一笑的同时又看了苏文康一眼,苏文康向来对这个聪慧机敏的妹妹都有几分敬畏,登时便是窒了一下,苦笑道:“怎么,我还说错了不成?”
苏文清淡淡地道:“莫非你以为,参加青云试的机会是那么好得来的?那我们两个算什么?”
苏文康一怔。
苏文清把冇手中书卷往书桌上一放,目光转向窗外,道:“能参加青云试的,往往都是各大世家中最优秀的子弟,更何况那南山是在过了两月之后才进入青云别院,这绝对是青云门给了龙湖王家天大的面子。所以南山这一次到青云山来,绝非丧家之犬,只怕反而是风光无比的,要知道,龙湖王家本家多少子弟,都没有这个机会呢。”她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略带讥讽的笑意,看向苏文康,“五哥,你说呢?”
苏文康自然知道这个妹妹的讥笑并非是针对自己,沉思了片刻后,忽然眉头皱起,带了一份惊讶道:“莫非你的意思是说,王瑞武死了之后,南石侯并没有大祸临头,丧失权势?”
窗外,小鼎咯咯的笑声传了过来,中间夹杂着大黄低沉的吠叫声与小灰的吱吱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祥和。苏文清倚在窗扉前,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以我看来,能有这样一份破天荒的好处恩宠,在龙湖王家中,南石侯非但没有失去权势,只怕是在旧主暴毙新主上位后,此人反而权柄更重,甚至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也就是因为如此,新家主王瑞征甚至不惜向青云门求到了这样一份恩典来赏赐他。只是……”她冷冷一笑,面上讥讽之意更重,隐隐带了一丝不屑,道,“却不知那南石侯究竟为新家主立下了怎样的天大功劳,才能坐上如今这般地位,得到了如此奖赏?”
苏文康双眉一扬,面上变色,他性子或许不如这妹妹机敏灵活,但决然不是傻子,出身世家也有几分见识,只这么略一思索之下,顿时便明白了苏文清话中之意。不过他虽然看着有些吃惊,却并无丝毫难过震撼之色,看去反而有些高兴起来,哈哈一笑,却是带了几分欣喜,道:“原来如此,居然是个卑鄙小人。不过干得好,王瑞武那老头这几十年来一直与我们苏家作对,死了真是再好不过,哈哈哈哈……”
苏文清没去理会心情忽然大好的哥哥,目光飘忽,却是又向土字房那里看了一眼,在南山安顿下来之后,王宗景便去了那屋中,隔了老远还有门墙阻挡,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也听不到他们的话语,只是隐约看见那两个人正在对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