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檬没有理会方华,问那赵解:“那个小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赵解叹了一口气后说:“昨天送来的,已经没法救了。帝城里但凡感染了无药可救的瘟疫的人,都被送到了这里。”
仪檬问:“朝廷怎么不派大夫来给大家医治?”
赵解愁眉苦脸解释:“没少大夫自愿来这里替疫民医治,可是到最后这些大夫都……唉,都出事了,朝廷派了不少大夫来,可都没法子救,演变到最后,没有大夫肯来了。主要是这瘟疫太猖狂,一旦感染上就会死,咳咳……我们军队这个月到这里驻扎的,在这以前来此驻扎的军队,可都牺牲了。姑娘你还是别问那么多了,赶紧走吧!”
“你也感染上了?”赵解那一声隐晦的咳嗽,仪檬不是没有听上心。
赵解催道:“这不关你的事,赶紧走。”
“我也是大夫,让我进去看看大家,或许我可以给大家带来希望。”
“当家的你……”听到仪檬说的话,方华差一点就从马上掉下来。
宁寒这时倒是没有阻止仪檬,他低下头想,仪檬的医术他是领教过的,他都能救回来,这些疫民应该也可以的吧?
这些疫民那么可怜,她不会置之不理的,可是这里的疫情都难住了那么多大夫,她能有什么办法解除瘟疫?
“你们都回去。”仪檬转头对大家不可抗拒的口气道。
方华和宁寒都心急地出声,“当家的……”
仪檬再次冷冷地喝道:“都回去,听到了没有?”
大家仍旧不为所动。
仪檬这下火大得弯腰下去拔掉赵解的腰刀就送到自己的脖子上,还用力把刀子深入脖子里,“再不回去,我立刻死在你们面前!”
看到有血水溢了出来,宁寒又心痛又不敢上去,他拦住方华要靠近的身子痛苦地下决定,“听当家的,我们迅速离开!”
“我不管你了。”方华一夹马肚子,骏马飞快往回路跑了,而她,一路泪水纷飞。
紧接着,宁寒也和镖局其他人离开了。
宁寒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仪檬一眼,留下一句话就走,“我知道你会没事的,我在镖局等你回来!”
仪檬看到镖局的人走远后,才缓缓把刀放下来,看也不看一眼,就向刀鞘扔去,最后刀子成功入了鞘。
赵解惊愕不已,连看都不看一眼她竟然成功地把他的腰刀送入刀鞘里了,她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呀!
仪檬没有看着赵解,而是目不转睛看着里头那个小男孩,冷漠地吩咐赵解。“我是一名大夫,我是心甘情愿来这里替大家了解疫情的,把铁桥放下来,我要进去!”
上头规定,凡是自愿进入疫区的大夫,都无条件放行,可是看着如此年轻美丽的一个姑娘不久之后在此香消玉殒,着实让他觉得可惜。
赵解认真地问:“姑娘,你可是想好了?”
仪檬没好气道:“废话!赶紧动手吧,别耽误我进去了解疫情!”
虽然很为仪檬惋惜,但最后赵解还是吩咐高塔上的死士把铁桥放下来。
铁桥下来后,仪檬走入铁桥中,随后铁桥缓缓地上升,直到铁桥没过三层铁网的高处,最后慢慢收缩到高塔上,她这才算进入瘟疫禁区里。
之后,仪檬从高塔下来,第一时间就是走到铁网边,蹲在那个小男孩面前,一边擦拭着男孩脸上的泪花,一边心疼地道:“小朋友不哭,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好吗?”
小男孩的声音稚嫩天籁,“姐姐我叫天儿。”
仪檬笑了笑,“哦,叫天儿呀,名字真好听,来,跟着姐姐到其他地方走走吧。”
天儿咳嗽了好几下才“嗯”了一声。
那咳嗽声仪檬听在耳里痛在心,那么小的孩子,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接下来,仪檬拉着天儿在香村逛了起来,与其说这里是香村,倒不如说是乌烟瘴气的废墟,连瓦屋都没几间了,得了瘟疫的百姓都在露天下,躺的躺,玩石头的玩石头,每个人的皮肤都很黑,而且又瘦得皮包骨头。
这些人都一副呆呆的样子看着仪檬拉着天儿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只是仰头看着,什么动作也没有。
到处都有烧着柴火,以至于这个村子还能看得清楚。
这里的人虽然感染了瘟疫但大家都有吃不完的食物,估计他们今天托运的那些赈灾银,大部分都是食物吧。
作为将死之人,大部分的人也都看开了,他们围在一堆巨大的篝火旁,吃着肉,跳着舞,有着说不出的快乐。
病情重的,已经失去了神智,在村子偏僻的地方呆着,等着地府的鬼差来勾命,而那些新送进来病情还没有太重的,都在想办法把余下的时光过好。
这里的人看似都很快乐,可又是如此的悲凉。
一阵风吹来,仪檬被一种刺鼻的气味抢了口鼻,她捂住口咳了几声后突然发现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
而天儿吸入那些风颗粒尘后,也咳得很厉害。
仪檬蹲下来握住天儿的肩膀问:“天儿你怎样了?”
天儿傻嘻嘻地笑了笑,然后身子晃了晃就倒在了仪檬怀里。
仪檬把天儿抱起来,茫然地看着附近,眼到之处,全都是废墟。
一会,脑袋越来越沉重了,仪檬把天儿抱到一间茅屋里放下,用旁边的茅草给天儿盖上,然后打算离开茅屋去寻找活路。
只是她一站起来顿时脑袋晕眩得厉害,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突然这时,有个人从她身后单手搂住了她,在意识完全丧失之前,她看了一眼身侧,她发现来人拿着一把剑,那把剑她似曾相识。
那不是她宁府那个侍卫一直携带的玄冰剑吗?
玄影夺魄,通透如冰……她一直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