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个践人和宁峰没死?”宁岚苔慌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她起身看向母亲,急得全身发抖。“娘,你和爹不是说已经派了很多杀手出去解决他们了吗,为什么他们还活着?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一回来我们刚得到的一切不都还给他们了?我不要,我不给,我不甘心……”
“女儿你别急,让娘先想想办法。”尽管此刻自己心里的慌张恐惧不比女儿少,但刘氏深知这会不是慌乱的时候,老杨不在,她必须要冷静下来想出一个绝好的办法。
既然目前宁家各种契约凭证以及钱财都在他们手中,而且宁府除了留下几个心腹,原来的下人都被替换了。
所以,如今的宁府,只不过除了那块牌匾,其他的一切已与宁峰父女俩无关,用得着怕这两个人吗?
况且,镖局除宁峰以外的其他几个大镖头,可都被老杨用各种手段收买了,即便宁峰现在想回到镖局,也没人会给他开门。
老杨已经让那几个大镖头发话给全镖局的兄弟,说宁峰此次外出走镖,不幸遇难,目前镖局由二小姐宁岚苔继承。
镖局里的各大镖头都发话了,底下的人还有哪个敢不信,除了在心里痛惜宁峰的遭遇外,日子还得过,他们还指望在镖局多挣点钱养家糊口呢,不过就是换了个当家人而已。
“娘你到底想到办法了没有?”一想到宁峰发起脾气来的样子宁岚苔就害怕得发抖,此刻心里恨不得宁峰早点死,如此她才不用再提心吊胆。
“女儿,按照娘说的做,我们先这样……”刘氏在女儿耳边小声说了一通。
本来满心不安的宁岚苔,这时满脸洋洋得意。“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们出去会会他们。”
看到刘氏要出去,进来通报的下人惊恐道:“夫人您要出去吗?可是大小姐她太可怕了!”
“一个呆子有什么好可怕的!”
“就是!”
母女俩各恼了下人一眼,就走出了大厅。
下人在原地急得不行,“夫人怎么就不相信呢,大小姐真的好可怕!”
等刘氏母女让人把大门打开望出去之际,她们才相信原来那个下人说的话不假……大小姐还真可怕!
自宁府被刘氏一家三口霸占后,门口每日多了几倍的守门下人,都是一些身上带有武艺的下人,以防以前在宁府做事如今被遣走的下人上门闹事。
可是,这个月以来,被遣走的下人没有一个回来闹,倒是宁府真正的主人回来闹了!
今日,这批守门下人全被仪檬打趴在地上,叠成一堆“人肉山”,她坐在人肉山最上面,冷冷地看着大门,而宁峰也在人肉山旁边又冷又愤怒地看着,眼里的怒火足可把人烧死。
刘氏母女俩看到宁峰父女俩这么凶狠的目光,无不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仪檬从人肉山上跳下来,阴冷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对母女半分。
接触到仪檬那道阴冷的目光之际,宁岚苔浑身颤了颤,一股寒冷之气贯穿全身每个地方,冷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这才发现,宁家那个废物,呆傻了几年的宁岚苓,居然、居然恢复到正常人状态了!而且恢复正常人后,性情冷得吓人,又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让人忍不住为之倾倒的清冷魅力,她很恨,很恨仪檬这份连她都认为慑人魂魄的魅力!
仪檬一步步逼近,刘氏母女一步步后退。
刘氏故作很镇定却又颤巍巍地警告,“你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里是杨府,休要在这里撒野,否则我们就报官了!”
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话,仪檬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看头顶上这块巨大的匾额,然后低下头余角向后微微移动,声音里含着嘲讽轻轻地问:“爹,这里明明是宁府,怎就成杨府了?”
宁岚苔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她感觉到得到仪檬这话虽说得很轻巧,可这轻巧的背后似乎充满了狠辣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宁峰阴着脸走到女儿身侧,冷冷地瞪着刘氏回女儿的话,“什么叫杨府?这里一直就是宁府,只不过宁府里养有一条姓杨的,会咬人的狗而已。”
对刘氏来说,老杨是自己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她不容任何人羞辱,宁峰的话惹怒她了,此刻对宁峰的怨恨愤怒盖过了对宁峰的恐惧。“你说谁是狗?”
“我宁府的杨管家!”宁峰公然回嘴。
刘氏气得不行,但转念一想,宁峰既然说老杨是狗,想必是知道了杨管家和她的事情,她这会不怒反笑。“喲,看来老爷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宁峰怒道:“没错,我什么都知道了,早知道你这毒妇是这样的女人,我当初就不该听老夫人的话,纳你为二房。”
“哈哈哈。”刘氏大声嘲笑,“宁峰,事到如今,你只有后悔的份了。”
宁峰反问:“后悔?我为何要后悔?如果没有你们这样的一家三口,我宁峰又哪来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
刘氏嗤笑一记,“呵,优秀的儿子?你说岚毅那个兔崽子?哼,真不知道老爷您怎么会喜欢这样没用的儿子,不过……喜欢也没用了,他已经死了。”
“谁说我弟死了?”仪檬突然开口,“我弟活得好好的!”
刘氏不相信,“哼,还在这痴人说梦。”
仪檬轻蔑地笑了笑,道:“痴人说梦?你们觉得我一个正常人会痴人说梦?”
刘氏冷道:“宁岚苓你好之后倒是挺牙尖嘴利的,不过牙尖嘴利又有何用,你已经不是宁府的大小姐了,我不管你是被谁医好的,总之,你们父女俩趁早滚,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到这,刘氏看向宁峰,满是怨恨地道“宁峰,这些年我受够了,你虽然让我掌管宁府,可是,你对这个傻子比对我这个妻子还要好,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啊,为何你对她死去的娘一直念念不忘,都不愿搭理一下你活着的妻子?而且,对苔儿从小就苛刻,没见你对那个傻子也这样!”
宁峰面无表情地接过话,“所以,你要夺走宁府的一切?如此,你的心才会平衡?”
“没错!”刘氏回答得很用力,且声音都带了哭腔。“这是你欠我的,欠苔儿的。”
宁峰苦笑,“欠你的?你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旧*与我成亲,就说我欠你的?还有,请你别忘记了,苔儿她姓杨,我也欠她的吗?我宁峰真是混蛋,居然替管家把妻女养了这么多年,早知道,我当初就该打死你们的!”
宁岚苔听了这话,很是伤心。她上前两步,眼眶红红的死死瞪着宁峰,“没欠我的?呵呵,你说得真轻巧。平日里,您常夸赞的那个温婉安静、本分孝顺的女儿,她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就为了讨她父亲的欢心!可是最后,这个父亲把他的所有都给了他的大女儿和小儿子,她什么也得不到。呵呵,没欠我的?宁峰,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真是不知道羞耻!”
宁峰没有一点动容,反而反击起宁岚苔。“如果我早知道我常年夸赞的那个孝顺女背地里经常欺负她的长姐,我应该早点掐死她,简直是丢尽我宁峰脸。好在这个女儿不是我宁峰的!”
“你、”宁岚苔气得咬牙切齿。“你们、你们好样的,不过你们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如今宁府已经与你们无关,你们想要回来?那就去官府告我们啊,如今宁家的一切凭证都在我爹手中,看官府是信你们还是信我们!”
宁峰怒不可遏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休想在我的地盘撒野。老杨敢派杀手杀了我镖局两百多人,这笔账我宁峰记住了,有朝一日,我必将为两百多冤魂讨回公道。”
刘氏冷笑,“有本事你就试试,如今你们宁家的一切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你们只有两个人,谈何跟我们斗?对了,”说到这,朝里面鼓掌两下。
这时,有几个下人把一个用纯金打造的巨大的牌匾给抬了出来,那“杨府”两个字,深深地刺怒了宁峰。
一看那牌匾就是用劫来的黄金打造的!他宁峰如今拿着命背负着丢失黄金的巨大责任,可此时此刻,昔日的妻子和管家却在用他用命换来的黄金打造牌匾?此等做法,太令他寒心了!
“给我把原来的牌匾拿下来,挂起这块!”刘氏一边看着宁峰在愤怒,一边悠悠地吩咐下人。
等下人们搭好木梯,小心翼翼把牌匾挂上去的时候,宁峰的双拳已经攥得青筋暴血。
刘氏见宁峰这副欲要打人的气势,嘲笑道:“想要打人?那你打呀,我不怕去官府,就是到时官老爷罚某父女两个坐牢的时候,别说是我害的,分明就是他们不识趣!”
宁峰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他看向仪檬,不知几时眼眶有些湿热。他已经愧对女儿这么多了,怎能再连累她让她在牢里度过。
仪檬深深看着宁峰的眼睛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直到牌匾完全挂在大门上方,那父女二人也不言不动,刘氏想这父女俩估计被她们的气势吓到了,不敢乱来,这下终于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宁峰,你也有今天!”
宁峰的拳头又攥紧,只不过没有上去半步。“如果不是为了苓儿,我哪怕是死也要跟你们鱼死网破!”
刘氏冷笑道:“如今宁家的一切都是杨家的了,想要拿回来,那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把我们赶出这座府邸,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一件事了,如今镖局的各大镖头都被我家老杨收买了,你们想通过几个大镖头夺回镖局,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镖局每个人的心目中,你们已经死了,即便他们还认得出你宁峰,也不会承认你就是宁大当家的!”
“毒妇!”
“隐忍了半天,你就想说这么两个字?哈哈哈!”刘氏狂笑不止,笑得全身发抖。
“你不会笑得太久的!”宁峰极其愤怒道。
刘氏止住笑,脚下一跨,踩在了宁府的牌匾上,嘴角勾起灿烂的弧度。“你放心,我会一直笑下去的,还会很久!”
宁峰看着那被人踩在脚下的牌匾,呼吸粗重,胸口起伏不定。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余角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宁峰愤怒地扔下一句,然后拉过仪檬的手臂。“苓儿,我们走!”
转身的刹那,仪檬注意到左侧前方一个路口有一大群黑影朝宁府门口逼近,再看向宁峰,他一脸急色,而且抓她的手臂很用力,步伐也很快,似乎很急着离开这里。
等杨管家把一大票人带到门口的时候,宁峰父女俩已经走远了。“宁峰不是回来了吗?人呢?”
刘氏埋怨了一句,“老杨你怎么才回来呢,他们父女俩刚走了。我猜宁峰一定是远远看到你带人回来他怕了,就赶紧溜了。”
宁岚苔上前搂过父亲的手臂撒娇装哭,“爹,你可算回来了,女儿刚才好害怕,你不知道宁峰那副表情恨不得吃了女儿。”
杨管家温柔地安抚道:“女儿别怕,爹这几天内给家里多派几波人回来保护你们。”
宁岚苔努了努嘴,“这有什么用呢,哪天女儿去逛街,总不能带这么多人出去吧?谁知道宁峰会不会突然杀出来,要知道一个敢接皇镖的人的武功可是很不赖的。”
杨管家看向宁峰父女消失的路口,眼神狠毒。“女儿你放心,爹明日就再雇一帮杀手,他们活不了多久。”
“老杨,上次都雇了好几批了,没见得他们有半点事。”刘氏已经对杀手们失望了。
杨管家却神秘地说:“这次我雇的,可是五煞宫的杀手,五煞宫的杀手从来就没有失手过。五煞宫开价,一个人头五万两黄金,如果要解决的对象不是宁峰父女,我才不会用十万两黄金雇五煞宫的杀手。”
刘氏吃惊道:“五煞宫可是中原最大的杀手组织,老爷,您怎么请得动五煞宫的人动手?”
杨管家冷笑,“有钱,谁请不动。”
已是日落天色。
宁峰骑上早上买的那匹马,朝城门飞快奔去。仪檬见状,立即跳上马追去,“爹!您去哪,等等我!”
出了城门,宁峰把马骑得更快,一路狂奔进了城外的一条山林的道路里,仪檬一直在后面尾随着。
仪檬的骑术并不差,可惜的是宁岚苓的身躯太薄弱,她已经发挥了最大的能力,可跟常年在马背上行走的宁峰相比,她怎么跟得上。
在山林的入口,仪檬已经不见了宁峰的身影,此时天色有些昏暗了。她放慢了速度,缓慢前行,直到看到前方有一匹黑马在路边吃草,她才停下马不再继续前行。
仪檬跳下马,往附近看了看,只见有一片草丛的草被挤踩过,她想,宁峰应该是往这个方向去了。
顺着被挤踩过的草丛走了好一会,仪檬便看到了一个小湖,宁峰此刻就站在小湖边,背影落寞疲惫。
他一定是为了宁家的一切被后娘他们霸占了而伤心、寒心着吧?
仪檬轻轻走过去,站到宁峰身边,看了一眼湖面后,转过头,宁峰太高了,她只得仰头看着宁峰英俊的侧脸。
宁峰其实看着还挺年轻的,就是因为太过成熟稳重威武霸气,且穿着方面又太过正统,才有些显老。他应该不过才三十五左右吧?宁岚苓不过才十六岁,说不定他并没有三十五岁呢!
放在现代而言,他现在这个年纪的男人,是最吃香的!有钱又成熟,绝对的魅力型男!
但看着他满脸的哀伤与疲惫,她有些不忍。“爹,您不必难过,女儿有能力把失去的一切夺回来!”
她不是吹的,她也不是为安慰她而故意这样说,她真的有能力把宁家的一切夺回来,只要他相信,她绝对可以放手一搏,说不定会做得很出色,比如今的他还出色!
宁峰转过身,正视着仪檬,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道:“苓儿,爹连累你了。”
仪檬摇摇头,轻轻说:“爹你没有连累女儿,反而是女儿连累了爹。爹亲自护送那批黄金,是因为雇主给价高,爹是为了赚更多的钱给女儿找大夫看病,所以……今日的一切不是爹造成的,女儿也有份。”
宁峰心中惊讶,女儿居然看出了他护送那批黄金的初衷,只是,鼓足给的钱如今都被家里那几条白眼狼吞了。“爹没用,等你病好了,却什么也给不了你,反而让你遭了这么多罪。”
“不是呀,”仪檬笑了笑,“女儿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爹,其他,都不重要了。”
宁峰重新面对湖面,叹起了气来。“唉,爹疏忽了,以为把贵重物品放在奶娘那里不会有事,谁知道……”
仪檬安慰道:“爹,这不怪您,是杨管家他们太狡猾了。”
“对了,毅儿他在哪?”宁峰突然想起了小儿子。
仪檬偷偷捂嘴笑了笑,“爹,您还记得被您遣走的那位戴面具的护卫吗?其实在这段日子里,他帮了女儿很多,尤其是在救岚毅的这件事上。”
“呃,”宁峰突然有种把自己埋了的冲动。“这么说,爹还真冤枉了那个人了,以为他进入咱们家有什么企图。”
“爹也是照章办事,错不在您。”说到这,仪檬纠结了。“爹您不说,女儿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我拜托那个人帮我给岚毅找个住的地方,可他回来后我就没问过他,女儿当初以为他会一直呆在咱们宁府,到时候扳倒后娘他们,再和他一起去把岚毅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