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既然你执意要在我面前出丑,那我也不介意浪费这点时间,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这个问题我刚才已经回答你了,一次,就够。”
“很好,那你还等什么呢?”
他故意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这时候,雷漠已经静下心来,摒除杂念,目不转睛地看着桌面上的纸牌。
过了大约一分钟,他利落地切了一张牌,放在桌布中央——
一张高塔牌。
雷漠做了一次深呼吸,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牌面。
景牧师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明显感觉到一股稳定的极具渗透力的场能开始在他们两人之间循环运转......
雷漠用左手盖住纸牌,沉着地闭上双眼——
红色。
发光的,刺眼的红色......
木柴噼啪的爆裂声隐约响起......
“快走——”
远处,传来一个女人模糊不清的呼喊。
意识流迷网般在雷漠的脑海深处散开,景寒的脸不知不觉显现出来......那不是她现在的样子.....三岁?还是五岁?无法确定......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儿,脸又小又圆,牙牙儿语地对他笑着......刺眼的红色又扰动起来,躲在女孩儿天真无邪的背后,木柴断裂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彷如屋梁即将坍塌的前奏。
是火光
意念确定的一瞬间,大火真的从女孩儿身后弥漫开去,女孩儿开始哭,从嘤嘤的抽泣变成了襁褓中婴儿声嘶力竭的啼哭。
景寒变成了一个襁褓中的女婴,就在那一刻,火光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
“敏修——”
景牧师的声音从雷漠身后传来——
女人蓦然回首,那双眼睛,那双和景寒一模一样的眼睛。
“带着孩子,快走不要管我”
画面迅速缩小,雷漠眼前出现了一座焚烧中的小木屋,屋内,熊熊火舌正疯狂地吞食着屋脊,女人身披一件紫色长袍,独自站在客厅的中央,手握画笔,目光炯炯有神,她身后不远处,靠近壁炉的地方,婴儿床里空空如也。
雷漠紧跟着转过身去——
景牧师惊慌失措地从墙角匍匐过来,一把抱起躺在摇椅边上的女婴,掉头冲向门口,一条巨兽般的火舌立刻将房门反锁,景牧师大叫一声倒在了门口的地毯上。
女人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本能地后退一步,举起了画笔。
雷漠顺着女人的视线往上看,屋顶上盘旋着一团巨大的火焰,火炎被一个比它更大的符咒给镇住了,正企图要竭尽全力摧毁它的束缚,符咒眼看着就要被粉碎,火兽因为能量逐步恢复而显现出了原形——
一张轮廓渐清的男性面孔。
女人眼中的怒火与烈焰融为了一体,她冷峻而又决绝地看着那张很快就要突破封锁的面孔,毅然转身——
画笔飞快地舞动起来,火光中,一个雷漠从未见过的三角形符文凌空出世,伴随女人呢喃的咒语,笔直飞向木屋的门口——
“快走啊——”
反锁的木门连同地上的景牧师一起,嘭地一声,被符文弹出了屋外。
“敏修——”
景牧师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孩子。
泪水无声地从女人的眼角滑落,火炎发出一阵狂怒的嘶吼,瞬间将她吞噬。
雷漠在通体冷汗中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背部异常燥热。
景牧师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木炭被烧焦的气味。
“你,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雷漠的样子让他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难道,他真的回去了当年的现场?
景牧师不敢相信,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雷漠迅速收起桌上的纸牌,一言不发地离席而去。
“喂喂你给我站住”
景牧师在他背后叫道。
“你还没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
雷漠迫不及待地奔跑起来。
一切不是他料想的那样,完全不是。
景寒的母亲为了救她的女儿而葬身火海。
她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而且,是为了景寒而死的。
厄运般恐怖的阴影,像一把生锈的镣铐,将雷漠的心牢牢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