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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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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看门的老丈晃悠悠地从另一边走廊钻了出来。“又有人来找元先生您了。”他把手里的请柬往前递给元光耀,“县令老爷递了帖子来,说是要请您过府赏花。”

元光耀接过去看了看,又叹了口气。

这哪里是什么赏花?胡县令一个正七品的实权官,在出了这档子事后,给他这个从六品的虚衔递帖子,已经给足了他面子!想求情是绝无可能的;估计就是知会他一声,再说说苦衷什么的,好别因为这件事让他记恨……

但话说回来,胡县令就是依法办事,他有什么好记恨的?板上钉钉的罪名,他也从没想过去求情。该怎样就怎样吧!二年牢|狱后会变成如何,就看他二弟自己的造化了!

“走吧,元信。”元光耀打定主意,就叫上了仆人,准备出发。要是他先和胡县令达成一致意见,那黄素再闹腾也没用了!

当元光耀上了胡县令派来的马车时,黄素还在外头晃悠。而元府里,老夫人抱怨得累了,复又躺下,不太安稳地睡了过去。

水红总算抓到了躲懒的机会。她让水碧在老夫人醒来后去叫她,自己也跑去休息了。当然了,她头伤没好,借口满值。

水碧没说什么。其实,水红偷懒更好。因为这样一来,老夫人屋子里清醒的人就只剩她一个。她想到处翻检一下,也不必太提心吊胆。

只不过,老夫人显然把东西藏到了一个更隐蔽的地方。水碧小心翼翼地检查了所有家具的角落和隔层,再蹑手蹑脚地踩过屋子里的所有地面,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不可能啊?最近几天事情那么多,老夫人哪里也没去,东西肯定还在府里!

水碧满心狐疑。不在屋子里的话,难道在屋子外?

老夫人屋外是个小院子,是不太平整的石质地面。两边石墙都顶着个重檐装饰,底下各有一副浮雕画。左右墙根附近各摆着一条扁平长方体状的石质水缸,水缸边上栽了两株红山茶。

这一目了然的样子,到底能藏在哪里?

水碧看来看去,最终把目光定在了山茶脚下。她走过去蹲下,仔细打量起来——嗯,看起来最近这土也没翻动过啊?

忽然,边上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水碧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老夫人起来了。可她抬头一看,却发现是元非鸢。“三娘?”她叫了一句,同时站起来,“您是想要见老夫人吗?”

元非鸢怯怯地点点头。“祖母现在方便吗?”

“您可来得不太巧,”水碧回答,“老夫人刚刚睡下呢。”

“哦……”元非鸢点头,似乎很遗憾的样子。

“等老夫人醒了,我去告诉您?”水碧又问。

“那就不用了,”元非鸢摇头,“我自己再找个时间吧。”她转身向想走,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不如这样,你告诉我祖母她一般什么时候醒着,我再过来?”

水碧点了点头。虽然她刚回来没多久,但为了让她更好地接过自己的活儿,水红确实把老夫人的一般作息告诉了她。“可能有些出入,实际还是要看老夫人自己的意思。”她在最后补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元非鸢一一记下,便离开了。

水碧送她出门,折回来时,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刚才被元非鸢吓了一跳,但对方好像一点都没注意到的样子。而且,为什么她总觉得,元非鸢并不是想见老夫人,只是想要老夫人的作息时间表呢?

怪怪的……水碧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暂时搁置了。她还想研究一下泥地的问题,但外头又有个仆人跑进来道:“快去告诉老夫人,二郎回来了!”

啊?水碧先是吃惊,再然后是了然。这么大的事情,闹到了宁阳书院也不奇怪!影响到最心爱的孙子,这一下午怕是又没好日子过了!“我这就去通报。”

至于元光耀这头,他先去了县衙,黄素自然扑了空。而等他再从县衙出来,西斜的日头彻底变成夕阳了。因为事先交代了放学时间,所以他也没回州学,带着元信直接出城了。而等他到达别院时,正好和下山来的顾东隅撞上。

“东隅,这事儿连你也惊动了?”元光耀先开口,颇有些无奈。

“和你有关的事情,我怎么说也得关心一下的。”顾东隅倒没显出什么忧虑神色。他带着元非永和元和一起下山,此时便先对元非永道:“先回去找你阿姊,告诉她,世叔有话和你阿耶谈,等会儿再上去,嗯?”

元非永现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姐控,闻言哪儿有不答应的道理?“好,我这就去!”说完,他就兴冲冲地上楼去了。

元光耀看着小儿子,好笑地摇摇头。等再对上顾东隅时,那一点笑意立时就消失了。“既然你知道了,那非武他……”

“我中午便让他回去了。”顾东隅回答,“现在还没回来。”

想到元非武知道那些事后会有的反应,元光耀不免有些不忍心。然而,他和顾东隅一样,都知道现在不是滥好心的时候。“二弟妹今天去找我,但我没见她。”他说,语气有些艰涩。

顾东隅挑起一根眉毛,又缓缓地放下去。“她想找你帮忙,你躲开了?比我想象的好。”他客观道。

就算是老朋友,元光耀此时也很想给顾东隅一个白眼啥的。但当然,只是想想。“吃一堑长一智,我总不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吧?”他苦笑。

“这倒确实是你的作风,是我欠考虑了。”顾东隅点头。“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我也知道。”元光耀低声回答,“然而今天,胡县令请我上门赏花,我去了。”

这下顾东隅的眉毛不仅又挑起来,还挑得更高了。“胡县令的动作真是快。”他肯定道,转而又问:“他的意思是什么?”

“能有什么意思?他都在庭上说了他要禀告吏部,哪儿有收回的道理?”元光耀道,“我也能理解。”

顾东隅点头。“吏部……我记得是郑珣毓在管吧?去年擢的尚书?这人可不是个好打发的主儿。”

元光耀轻轻点头。当郑珣毓做吏部侍郎时,就已经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难打交道;犯事儿的栽到他手上,绝没有好处。“谁都知道,这事儿捅到上面去,乌纱帽是肯定保不住的。而且,只要郑尚书过目,就该担心还有没有别的惩罚了。”

“没错。”顾东隅表示同意。“要我说,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做好挨罚的准备吧!”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元光耀道,有些忧心。“就是不知道,郑尚书能严到什么程度。”

听了这话,顾东隅却笑了。“你管他?虽然郑珣毓素有铁面之称,但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左右不会牵连到你。”

这话说得直接,元光耀知道对方在劝慰他。“光宗做出那种事,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但……”他顿了顿,没说下去。他当然不会被元光宗牵连,但有个这么坑的老爹,对元非武的前程影响巨大!

顾东隅稍微收了笑。“你这人啊……”他叹了口气,“你二弟那么大的人了,还要你为他的行为负责不成?你之前倒是管了——管他做的官,帮他安抚得罪的人,替他养家——到现在,可曾落了什么好处?”

元光耀张了张嘴。“……我也没图什么好处。”他摇了摇头,“但东隅你说得对。管天管地,管不了他们自己不把自个儿当回事!随他们去吧!”

顾东隅笑了。他很了解元光耀,知道对方这么说时,摆在他们回长安道路上的障碍已经彻底消除。“既然这样,现在可以把你养弟弟的钱拿来请我吃饭了吗?”

成功甩掉数十年来思想包袱的元光耀终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跟我贫!”

——————————————————作者修文时修错章节了,把上一章换到了这一章otz以下部分下次更新时替换,球原谅……

到底可不可能,当然不是元非静说了算。黄素又惊又疑,这一顿晚饭更加食不下咽。

等饭吃完,元光宗也回来了。他脸上仍带着下午甩袖而去时的神气,见到黄素时就变得更加难看。冷哼一声,他就回自己屋里了。

元非静大气也没敢出,而神经已经高度敏感的黄素却在元光宗转身离开时闻到对方袖摆带起一阵隐约的香风,放在长几底下的手不由死死地攥紧了。

她之前就闻到过这股香气,还不止一次。她本以为,那香气是节夫人使出来的、在床上留住元光宗的法子,还因此明里暗里找了节夫人不少麻烦……结果却不是吗?节夫人这几天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是谁也不可能是她啊!

也就是说,元光宗真的瞒着她,在外头包|养了一个女人?

一想到这个,黄素的表情都扭曲了。因为她明白,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元光宗的一切异常行为都有了合理解释!

明明一贯宠爱小妾,真出事情时却下狠手——很简单,因为他早就移情别恋,之前的宠爱就不是个宠爱了!

说是在节夫人那里,沾上的却是别的女人的味道——也很简单,元光宗不敢暴露外室的存在,当然只能拿节夫人做挡箭牌。怕是节夫人那头问起来,元光宗就说是从她这里沾上的味道吧?

这一脚踏三船而不翻的功夫,还真是炉火纯青啊!

黄素气得眼睛都烧红了。尤其在她想到,元光宗之前从她这里以各种名目支走的零花绝大多数都贴到了外头的女人身上……

奸妇!看她不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阵香味儿,元非静也闻到了。此时看着母亲的青白脸色,她脑袋里只有四个大字——“大事不妙”。瞎眼的都知道黄素现在一定是怒极攻心,她张了张嘴,还是把自己的话都吞了回去。

和黄素抱有同样想法的人还有不少,就是李寡妇之前嫁的那户姓赵的人家。

一般情况,一个女人守了寡,安分守己个几年再嫁,只要有人愿意娶,也不是个事情。就算旁人嚼舌根,大都也不会到正主面前去嚼。

但李寡妇不是正常情况。赵家老三娶了她后,便为她神魂颠倒,天天待在床上下不来。他原本身子就算不上强健,受不住日日纵欲。结果没到一年,他就因为肾亏体虚去了。

赵家的人瞬间傻眼了。因为想要早点抱孙子,老父老母本来对这事睁一眼闭一眼;结果儿子一命呜呼,媳妇的肚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连个遗腹子都没留下,这难道是他们儿子的错吗?必须是媳妇的错!

这克夫的名声便如此传了出去。见过李惠儿的人都知道她媚得和菟丝花一样,柔若无骨得好似没男人就不能活,一致认定这不算完全泼黑水。

与父母全然的厌恶相反,赵家老大老二都对自己的三弟妹有别的意思。老二还曾经旁敲侧击,想知道他可不可以接收弟弟的媳妇——

这话别的时候提可能还好,奈何他说的时候老三的孝期还没出。赵家老夫人气得银牙倒咬,把老二恶狠狠地发作了一顿,再过几天就把李惠儿撵出了门。她已经亏了一个儿子,难道能再倒贴一个进去吗?

实话说,和赵家老二心思一样的人不少,奈何他们到底有贼心没贼胆。别的暂且不考虑,他们总得考虑自己在床上精尽人亡的可能吧?赵家老三已经丢人丢到了地底下,他们好歹还想多活几年呢!

所以,听到李寡妇外头可能有汉子这种消息,立时有好事的去赵家登门拜访。

老夫人一听,哟呵,这不得了,害死我儿子还敢不守节?怒火蹭地三丈高,立时就要去上门找麻烦。

赵家老二呢?牙都特么酸倒了。他想了很久都没弄上手的女人,竟然被别人捷足先登?呵呵,哪有那种好事?

几个人一合计,便觉得这事实在不能就这么算了。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就算赵家老三死了,李寡妇按理也该听他们这头的话!他们都没点头呢,她想改嫁?想得美!

当然,以防万一,赵家老夫人派人去通知了李家的宗伯。无媒苟合,李家难道丢得起这个脸?

毫无疑问,李家丢不起。家中女儿有克夫的名声已经够倒霉了,独居寡妇还和别人勾|缠不清?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别人提起来,他们家女儿是不是就只有这一种印象?那还能不能找到好人家嫁出去?就算李惠儿不要脸了,他们也得为自己为儿女想想呢!

两家人这么一合计,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他们两边各派一个人,从早上宵禁解除开始就盯着李寡妇的小宅院,看看到底有谁出入。只要真有此事,盯她个两三天,肯定能抓到马脚!

对这种暗潮汹涌,元光宗浑然不知。他勾搭上李惠儿也有半年了,已经过了开头时最警醒的阶段。而且,有个身娇体柔易推倒的情|妇天天在床上等他,他也已经很久不去茶楼酒馆消磨时间。

所以第二天上午,元光宗在县衙坐了一阵子,便又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下半身。左右他早退还是中间离开都不是第一回,他便起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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