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平二十一年九月二十日,在横空出世的百里墨发出征讨令的第十天,正恒帝下诏,召被挡于京城北城门外的雍王世子祁颢进宫,诏书上明明白白写明,正恒帝于梦中受圣祖皇帝感召,深感多年来窃居帝位而不安,故有意退位还政,于是迎世子入宫商讨退位事宜。
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不是没有人质疑,但城北军见诏即开城门,一路护送世子入宫,便足以打消多数人的疑惑,同时,京都百姓亲眼目睹朝中三品以上大官在柳相的带领上于宫门口迎接世子,世上谁人不知柳相是正恒帝的头号心腹,连他都出马了,那还有假吗?
时隔一日,从齐地又传来消息,齐王已当众供认,画卷是他奉皇帝之命篡改,目的不言而喻,同时他还对前些时候雍王世子于宫中行刺一事的真相供认不讳,供认刺杀一事是正恒帝一手导演的戏码,刺客是皇帝自己准备好的,被蒙在鼓里的雍王世子还奋勇救驾,反被禁军当场拿住,事后,也是皇帝命齐王世子指认雍王世子,目的同样不言而喻。
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巧,让人不得不怀疑,正恒帝肯退位的背后原因,只怕受圣祖皇帝感召是假,得知齐王供出事实真相,无力还天而不得已为之才是真吧?
新平二十一年九月二十二日,经过两天的‘商讨’,正恒帝正式公布天下,颁布退位诏书,还位于雍王,自已退居怡天居怡养天年,只等雍王进京,便可举行新皇登基大典,同这道退位诏书颁布出去的还有他人生之中最后一道诏书,却是一道‘罪已诏’,一道对当年设计覆灭百里一族而惭悔的罪已诏,也算为百里一族当年所谓的通敌卖国罪昭雪,只是死去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辉煌百年的百里如今只算下一个孤女。
新平二十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显然,正恒帝就算交出了皇位,下’罪已诏’,也挽回不了失去的民心,百年后,大梁史记上,他依旧是皇朝第四任君王,只是不是留芳百世,怕是遗臭万年。
新平二十一年十月一日,雍王携雍王妃进京,隔日于朝堂上会见百官,却表明自己逍遥闲散惯了,并无意皇位,于是便有朝臣上奏,奏请雍王世子,太宗之孙祁颢登基为帝,这回雍王没有推拒。
新平二十一年十一月一日,祁颢举行登基大典,是为大梁第五任君王梁明宗,来年改年号圣隆,奉父亲雍王祁景渊为太上皇,雍王妃为太后。
新皇登基,大赏功臣,第一位封赏之人自是有从龙首功的花离墨花将军,圣隆皇帝当殿亲口封赏:“岐州花离墨……封正一品护国大元帅,统领全国兵马,赐爵忠勇侯,世代罔替,见君不跪,佩剑上殿,赏忠勇侯府,百官府前经过,武官下马,文官下轿……”
吧啦吧啦,一个接一个的殊荣砸得百官快要昏厥,虽是封侯,但这待遇,怕是亲王都比不过吧!还是护国兵马大元帅,从十年前百里凌风死后,这个位置就形同虚设,今日终于又有人坐上这个位置了,却不是百里凌风的后人。
有些心思活络者,不得不猜测这其中是不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内幕,难道新皇对百里族的唯一后人实则心怀忌惮?或是两者之间有何协议?要不然为何新朝成立,皇上却从未提起过要迎回百里墨,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风凌寨那群百里族的遗臣也如销声匿迹了一般,便连军中的老将军,在正恒帝下了’罪已诏’后,便也安份守已起来,好像之前带兵威逼京都和齐地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现在,新皇将兵马大元帅的位置给了花离墨,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新皇赐下的忠勇侯府竟是原来的百里府,那座空置了十年,代表着皇朝最高荣耀的府坻。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新皇登基,满朝这些老臣都怕一个行差踏错给了新皇借题发挥的机会,因而一时倒无人当面去触新皇的霉头,只是以后倒不好说。
封赏完功臣,那么接下来就该是杀几个桀骜不驯的旧臣立立威的时候了,百官早有所准备,不外乎就是那些个还心怀正恒帝,不服新皇的人,然而,这个新皇的心思注定不是他们好拿捏的。
当场,由新鲜出炉的花侯爷上奏,弹劾柳相等一干重臣贪污受贿,草菅人命……十数条罪状,足以让这些显赫一朝的贵族满门抄斩。
柳相等人在惊愕过后自然满口喊冤,但当阿墨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证摆出来的时候,便百口莫辩,收集这些罪证绝非一天两天能办到的,显然花离墨早已存了心思要除掉他们,却想不出来他们与她哪来如此大的仇,竟要他们家破人亡。
背主求荣,不仅没能求得荣华,反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早知如此,莫如当日做那铮铮忠臣,死后还能落得个好名声,如今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