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畔有座四层高楼,三面临水,正面临街,这便是京都最有名的雅楼——怡然居,每天慕名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尤其是文人雅士,日间吟诗作赋,晚间风花雪月,当真是一处雅致之处。
怡然居的东家是大梁首富宇文家族,端看其名气和生意,不知情的人可能以为这里定是碧瓦琉璃,雕甍绣栏,气派恢宏,这样才无愧于大梁第一雅居。
可事实上,怡然居看不到半分富贵华丽,楼层虽高且宏大,但楼内装饰却十分朴素,没有锦布铺桌,没有绣毯铺地,楼顶没有精致的花灯,门口未有耀目的珠帘,只是这里的一桌一椅,一几一榻皆以上好的青竹精心制成,都设计得别出心裁,安置得恰如其分,让人一进门便能感觉耳目一新,舒适而自在。
一二层是犹如酒楼一般的场地,用来招待普通人或是一些贫寒士子聚会论诗之地,三层便要高级得多,被隔成各个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包厢,当然那价格也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至于四层,那就不是有钱可以上得去的,但凡能踏上四层,那就是身份的象征。
一辆马车停在了怡然居临街的大门前,马只是普通的马,车是简陋的两轮车,与宏伟的怡然居对比,显得那般的突兀不和谐,但来往的行人却是见怪不怪,只道也是慕名来怡然居消费的平头百姓亦或是寒门士子,不过还是忍不住往那马车投去目光,却不是为了看马车,而是为了人。
在马车的车辕上有一名衣着仆素的少年郎,看他执马鞭的样子像是个赶车的下人,但那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模样,却比那来往的公子哥还要俊俏几分,尤其是那一身淡淡的气质,虽然还有些稚嫩,怎么看都该是出身不凡才对。
一个下人便这般出挑惹眼,那坐在马车里的主人怎么都不该平凡吧?
“将军,到了。”段子白坐在车辕上,无视四周投来的视线,微侧身隔着车帘冲马车内的人说道。
“嗯。”轻应了一声,声音清澈,略带慵散,分不清是男亦或是女,没有那种特别的勾人味道,却更加摄住了听者的心神,似乎在忙碌的红尘中体味着云淡风清的悠闲。
一只修长的素手从车内伸出来,缓缓地掀开车帘,一张清瘦白皙的脸蛋映入众人的眼帘,顿时一片吐气声响起,那是一口气憋得太久了,等到正主出现的时候,才终于记起这口气还没吐出来而不约而同地做出同一个动作,怎么说呢,这张脸让期望过高的他们有些失望。
在俊男美女齐聚的京都,这般容貌只能说是一般,就连赶马车的下人都长得比她漂亮,然而,下一刻,又都齐齐都看呆了眼,再也移不开了。
容貌虽只能算得上清秀,但那双夺天地造化的眼睛却比任何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都要来得夺魂摄魄,只要视线与那双眼睛碰上,就仿若撞上了漩涡,连灵魂都被吸进去,那般的纯净明亮。
再见那人踏出马车时,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住,一袭简单的白衣长衫,非常仆素,跟来来往往的贫寒学子相差无二,随意而站,慵散浅笑,却自有一股高贵的气质浑然天成,分明比那贵族子弟更加雍容三分。
门前侍立的小二显然训练有素,虽也呆滞了半响,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跑上去前,热情地喊道:“欢迎客倌光临怡然居,这边请。”
“有劳。”淡而有礼的道谢,却把小二给激动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这是哪家的公子?京都什么时候来了这号人物?”
“啧啧,那身气质,我看也只有四公子之首的宇文公子能与之比仲。”
“这么说也太夸张了吧!宇文公子那是什么人物,这个公子气质虽不凡,但相貌却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与宇文公子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我觉得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