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杨廷和却是为难,嘉奖,如何个嘉奖法?现在嘉靖把烫手山芋丢给他,让他进退两难,若说功劳不大,随便赏赐点丝绸和金玉打发,不免让人觉得刻薄,可要是往重里赏,又很是不甘心。
沉吟再三,杨廷和道:“徐谦确实颇有功劳,臣以为,可敕之为左副都御使。”
浙江巡抚是差,而本来的右副都御史是官,杨廷和请晋升徐谦为左副都御史,就等于是不加官,却是晋升官职,左副都御史乃是三品,地位,已经和大理寺卿相当了,天底下极少有左副都御史兼任巡抚的,明面上,也等于是把浙江的地位稍稍拔高了一些,显出朝廷对浙江的重视。
这个奖赏说轻不算轻,因为假若徐谦解任巡抚,凭着他左副都御使的品级,直接跃升为尚书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要说重,也重不到哪里去,毕竟实职还是巡抚,只是官俸增加了一些,前途更好了一些,只是前途的事,谁说得清。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个结果,是杨廷和无奈之下接受的结果,若是再高,他也难以承担了。
嘉靖点点头:“罢了,拟旨吧,就这么定了。”
估摸着现在到了进服仙药的时间,嘉靖的心思,早就飞去了爪哇国,迅速敲定之后,立即离座。
一场廷议,终于结束。
而升任了左副都御史的徐谦,倒是颇为满意,左副都御史地位不在户部侍郎之下,至于什么鸿胪寺卿、大理寺卿,和自己也是品级相当,除了总督,他这左副都御史算是地方上最大的官了,最重要的是,朝廷的封赏下来,等于是给新政打了一针强心剂,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浙江的新政都有极大好处。
此时许多大臣已经灰溜溜的散去,而张子麟、梁藤几人,却将徐谦围住,大家一起抱拳,恭喜徐谦。
徐谦微笑回礼,道:“诸位抬爱。”
张子麟捋须不无羡慕的道:“小小年纪,就已是左副都御史,将来必定大有可为,实在羡煞旁人。”
梁藤此时却不无忧虑,道:“徐抚台自然是平步青云,只是老夫却是惨了,少不得要上书,宁愿外放出去做一任巡抚,也好避祸。”
他避祸的意思,是现在公开了身份,和张子麟比起来,他毕竟资历浅薄,虽然是侍郎,抗风险能力却是远远比不上张子麟这刑部尚书,毕竟张子麟在正德年间,就已是尚书,一般人想搬倒他却不容易,而梁藤呢,靠着几分侥幸,还有户部的几次动荡,才一路升上来,现在已经表露了身份,肯定要受到打压,用不了多久,内阁那边拟出户部尚书来,他将来在户部,只怕日子就不好过了。
徐谦却是微微一笑,道:“梁大人不必畏惧,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等着瞧,到时候,还有好戏看呢,你们户部,保准要闹出天大的笑话出来。”
丢下这句话,徐谦也是乏了,拱手告辞。
张子麟似乎也琢磨出了什么,不由失笑,梁藤不解,不由道:“张大人何故发笑?”
张子麟也卖了个关子:“马上就有可笑之人,为何不笑?”
梁藤只得苦笑,众人说了几句闲话,纷纷散去。
而杨廷和和杨一清,自然是这个时候回到了内阁。
很显然,两个人都是一肚子火气,为了罢黜新政,他们可谓是机关算尽,只是这一次,实在不太聪明,非但没有将新政罢黜,反而让人家水涨船高,还折掉了一个李士翱,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杨一清性子急躁,越想,越是觉得时间紧迫,不由看了杨廷和一眼,道:“杨公,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一次,咱们是栽了大跟头,谁曾想到,这徐谦能凑足官粮,李士翱虽然可怜,却也有可恨之处,他这户部尚书,居然如此失察,难道就没有想到浙江会弄出这么个玄虚出来?哎……你我再无动于衷,放纵下去,只怕这往后,朝野上下,就都是王学和新政的天下了,老夫总是觉得,这新政迟早误国殃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