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花月郎一定想不到,皇甫焌有一天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臣。而人心在权利急剧膨胀的时候,总是特别善变,甚至可以变得面目全非。
花满楼渐渐地意识到了,花无缺现在正在面临的是什么。他不禁上前坐在床边,伸手摸索起来想要抓住花无缺的双手。
意识到花满楼在寻找什么,花无缺难得主动地将手放进了对方摸索的手中:“你在找它们吗?”
花满楼笑了,将花无缺的手窝在手心里,然后对对方说道:“你不用怕,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花无缺却摇摇头,回道:“我原来是不怕,可是他忽然告诉我,先帝的死与我爹爹有关……”
“什么?”这句话确实让花满楼惊讶,不由得就失了声。
但是花满楼实在想不出,花月郎一个江湖镖局的镖头,怎么会和先帝的死有关。尤其是,先帝死时,花月郎都已经离开这个时代十多年了!
花无缺便解释道:“皇甫焌告诉我,大内密探已经查出先帝英年早逝的原因,就在于他常年佩戴在左手上的一只镯子上。那种镯子虽然没有毒,但是长期佩戴会让人身体瘦弱成疾,最后衰亡而死。”
“那镯子莫非是你爹爹送入大内?”花满楼问道。
花无缺依旧摇头:“若是那样,倒不用密探查访这么多年了。实际上这镯子乃是西南苗疆的一支上贡于朝廷。只不过它的来源确实是我爹爹经营的孟家珠宝。”
“你爹爹难道是孟齐舍?”花满楼惊异道。
花无缺这才想起来,花满楼并不知道自己爹爹和孟齐舍的关系,于是有解释了一通。花满楼理解力过人,不需要多说明,已经明白了过来。对蒋驭郎两世穿越的经历花满楼虽然心中惊奇,理解起来却并不困难。
他不禁问道:“这样一来,皇甫焌即便要捉拿凶手,也与花家镖无关……他并不清楚孟齐舍就是你爹爹,如何会拿这件事来要挟你?”
花无缺垂下眼眸,说道:“因为我父亲江枫同孟齐舍之间的恋人关系是京城人都知道的……而花家和孟家的关系也一直十分亲密。我也一直都将孟老爷夫妇看作亲身的爷爷奶奶一样看待。”
“他便用这一点来要挟你?”花满楼问道。
“是……”花无缺低低地回了一句,然后反手握住了花满楼的双手,有些委屈难受地说道,“我一直都将他当作亲切的长辈看待,从没有想过……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要求于我。”
“我与爹爹明明长得并不相像,就连性情也是南辕北辙。可是……可是皇甫叔叔……皇甫焌……”花无缺实在不能明白,以前明明是那么和蔼亲切的一个长辈,为什么掌权得势之后,反而变得比仇人更加令自己畏惧、恐慌。
难懂啊一个人真的可以变化如斯?可以对自己的*不加以任何的限制?即便知道喜欢的人并不是他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根本不相像的替代品,皇甫焌竟依旧不依不饶地逼迫向自己,三番两次地向自己暗示,如果自己不屈从,就要将先帝故去的真相曝光于世人的面前。
偏偏他最不能对孟家的人视若无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而花无缺面对着逐渐掌握国家大权的首辅大人,除了隐忍实在找不出其他的办法来应付对方。所以当两年前皇甫焌向他暗示出了想要得到他的这么点意思开始,花无缺就开始压抑自己,心中充满了质疑和困惑,本就沉默的人渐渐地变得越加沉默。
而现在,先帝英年早逝的真相被皇甫焌掌握在手心里,便立刻将处处对其回避的花无缺逼到了悬崖之上。俊俏的青年如今俨然除了向当朝首辅投降之外,便只剩下背后的万丈深渊一途。
短短四五年间,皇甫焌的变化直让花无缺震惊,而在难以置信之外是极端的恐惧。此刻,说起皇甫焌要同自己之间做的这笔“交易”,花无缺都忍不住浑身发抖,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凉。
“所以你才会前往苗疆啊……”花满楼忽然喟叹了一句,明白了花无缺前段时间忽然消失,跑去苗疆的原因。
花无缺却在这时,忽然扑到了花满楼的怀抱中,将他紧紧地拥抱住。
花满楼似乎早有准备,他没有拒绝花无缺的“投怀送抱”,反而敞开双臂,将对方轻轻地抱住,然后在对方白皙如凝脂的侧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花无缺的身体不由得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而僵硬了起来,人却没有离开对方温暖的怀抱的意思。花满楼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背,安抚了起来。
在这轻轻的拥抱和安抚中,某种隐藏的情感如同清淡的酒水在片刻之间迅速地发酵成了上等浓郁的陈酿,芬芳的香气在两个俊美的男子之间飘荡开来。
许久,花无缺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的心弦正伴随着对花满楼轻轻的抚摸而微微地颤动,似乎在应和着对方弹奏着某种曲调,令他的魂魄都随之荡漾开来。
花无缺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然后,下了决心一般忽然对花无缺表白,将此刻心中的感觉坦然地说了出来:“我……喜欢你……”喜欢呆在你身边的感觉,宁静、祥和,不用去理会外界的争斗,像满花楼上两朵静静簇拥在一起,一起含苞、一起盛放,又一起凋谢的花朵,随着时间与岁月的流淌静静绽放自己的生命力。
花满楼轻轻笑道:“我知道,我也喜欢你——像你爹爹和父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