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驭郎狠狠地咬了一下苍白凉薄的唇。明明他穿着的装备,能够保证他水火不侵,但是此刻他还是感觉到了冷,不是来自外在,而是来自他本身,来自身体的内部。
这副虚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劳累,此刻蒋驭郎不仅寒冷,四肢也变得更加的沉重。
可是花月奴还没有找到,蒋驭郎再冷再累,脑中的念头都只有一个——找下去,找下去,直到找到这个妹妹为止!
他决不再让一个亲人离开自己!
蒋驭郎推开倚靠着的浮木,喘了一口气后再次一个转身扎进了黝黑波澜的海面下。
皇天不负有心人,蒋驭郎终于看到一里外有一团珊瑚,花月奴就抱着它载沉载浮。
蒋驭郎立刻升起了无穷的力量,像最矫健的海豚,向花月奴游去。
忽然,有什么猛地抽中了蒋驭郎的右脚。他的身体立刻不可遏制地抽搐了起来。从头到脚,大脑的每一个细胞、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极力地收缩了起来,压迫着蒋驭郎的意识,让他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甚至是生的意志!
这种情形,蒋驭郎真是太熟悉了,在他穿过来的第一天,就已经经历过。
而后,每年都要发作一次。直到他成年后,才多年未发!
他还以为是自己医术了得,抑制住了花月郎的羊癫疯。想不到,这顽疾只是在蛰伏,然后在这关键的时刻给了他致命一击!
这一瞬间,蒋驭郎只觉得灭顶之灾降临到了他的身上,此时的他不要说去救花月奴,就是想要浮上海面自救,都办不到!
强烈的痛苦,紧随肌肉的抽搐痛击着蒋驭郎的大脑。双手双脚早已经失去知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地咬住牙关,在失去意识前不要咬住自己的舌头,造成“自杀”的假象。
但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他已经直直地沉落了十几秒,距离海面至少有二十几米。在这幽暗的水域,谁也发现不了他,死亡根本离他只有寸步之遥。
就在这关键时刻,蒋驭郎看到花月奴艰难而幸运地够到了海面上的半截桅杆,并且爬到了上面去。
蒋驭郎对花月奴的担忧放了下来。然后沉重的病痛,绝望的环境,终于摧毁了蒋驭郎最后一丝意志,让他蜷缩了身体,像一颗死去的海螺,向海底沉去。
蒋驭郎就这样死了吗?
那股飓风在将大明朝的船队无情地撕碎扯烂后,便直直地冲了过去,就像一个孔武有力的莽夫无可匹及地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