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能随便生气才行,若是你日后像今日这般。本小姐连解释都不会再说了,咱们直接一拍两散。”
信任,是男女之间最大的禁忌。她说起这个,是为了双方着想。她不想他误会,也不想去误会他。
一拍两散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在一起了吗?夙郁流景看着她,点了点头。吃醋是难免的,但是,不会再让她不高兴了,绝不会有让她和自己一拍两散的机会。
“生气可以,但是,一定要在本小姐看得见的地方。还有,不准自残!”看向夙郁流景的手,刚刚才给他包扎好的。
那手上的伤口,深得渗人。
“嗯。”
他点头,他以后不会让自己受伤。不是怕痛,而是,舍不得她因此而心疼。
“阿景,我一定会替你祛除体内所有的余毒,然后治好你的双腿。”而你脸上的碧落花图腾,也会因为余毒的肃清而变得越来越淡,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到了那个时候,她的阿景,该是何等的迷人?
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
“镜儿,可是嫌弃本王?”突然转移到这个话题上,夙郁流景才想起来,比起云破月,如今的自己差了还真不是一点半点啊。
“没有。我是怕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本小姐。”她扬起下巴,对上他的目光,不闪不惧。
用坚定的目光告诉他,不是嫌弃他,真的。
“听说,今日一女子在城楼上用临家大少爷的长日弓为闻人卿华接风了?镜儿,不要告诉本王,那女子不是你。”
治好双腿,自然最好,可是,就算治不好,他也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了。要么别牵手,一牵手,就是一辈子。
“自然是本小姐。”她得瑟,弓箭是她在绝谷苦练了好些时日的。目的,是打天上的飞鸟。
每次她命人晒药,那些鸟都会跑来偷食。到最后,她忍无可忍苦练射箭。把敢进入绝谷领地的飞鸟都射了下来。
并且,不会伤到它们的命脉。只打落,再关起来。看它们怎么去偷吃!
“镜儿的箭法不错。”如此准头,还替夙郁皇族出了口恶气,射掉了闻人家族打的家旗。只怕,夙郁王朝找不出几个箭法能超过镜儿了的。
“那是当然!”必须不错,不然,怎么震慑闻人卿华,怎么闪瞎他们的钛合金狗眼?
“好了,不要夸你一句就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夙郁流景捏了捏她的脸,“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万一,闻人卿华身边有高手怎么办?你不仅对他没有半分威胁,还有可能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那倒不会,即便打不过,本小姐不知道杀么。”或许,比武,她不是很多人的对手,但是,要论杀人,只怕也鲜少有人能与她相比。
“……”夙郁流景看着她,没反驳。心下却没当回事,连打都打不过,你还想杀,确定这不是开玩笑吗?
当后来,夙郁流景见识到临晚镜杀人的本事的时候,才明白,她当初并不是在开玩笑。她会做的,不是打架,而是,杀人!
“不信就算了。”看夙郁流景的表情,临晚镜也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好证明,她总不能说,你现在叫两个人来让我杀着试试,就知道本小姐杀人的本事了。
紧接着,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临晚镜开始为他施针。
逼毒到后面,每次要耗费的精力越来越多,今日为夙郁流景施针之后,临晚镜便昏睡了过去。
看着临晚镜恬静的睡颜,夙郁流景只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空寂都被填满,心里有她,就如同拥有了整个天下。
她,比天下更重要。
傍晚时分,临晚镜依旧在睡觉,夙郁流景在一旁看她睡。
而乘风,却不合时宜地敲门打破了二人这温馨宁静的气氛。(咳咳,又不是我的错,要打断他们的不是我。乘风为自己申辩。)
“王爷。”乘风在门外喊道。
“何事?”夙郁流景蹙眉,生怕乘风的大嗓门儿吵醒了他的小女人。
“管家来报,穿云城城主云破月求见。”
“不见。”两个字,夙郁流景冷淡地拒绝了。
若不是因为镜儿,他与云破月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因为,他们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何况,穿云城偏安一隅,每年还为皇家制造兵器,在江湖上地位也颇高。正好可以借着穿云城平衡江湖与朝廷之间的关系。
但是,因为镜儿有了交集之后,因着他与镜儿青梅竹马的关系,或多或少,让夙郁流景对他产生了一些不喜的情绪。
他巴不得,云破月一辈子都待在自己的穿云城,不要往燕都走。可他偏偏还要来见自己,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是来找镜儿的。
他这一声,虽然很低,还是吵醒了临晚镜。也或许,不是他吵醒的,而是临晚镜自己睡久了就清醒了。
“不见谁?”临晚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手托着自己的脑袋,仰起头问夙郁流景,她没用听到上半句乘风说的什么。
“没谁,你继续睡吧。”他可不想镜儿出去见云破月。
“咳咳,王爷,云城主说,若是您不见他,麻烦叫临家大小姐出去一下,他是来叫临小姐回家吃饭的。”
……
某女看着夙郁流景,戏谑地笑了起来。
不是说没谁吗?怎的被自家属下一下子就拆穿了?
不过,云破月都过来让她去吃饭了,她还能继续睡吗?显然不可能!
她敢保证,如果自己再在王府待下去,下一个来找她的人就不是云破月,而是临老爹了。老爹一过来,只怕又会把王府闹得鸡飞狗跳。
于是,某女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然后,和夙郁流景道:“阿景,我先回去,不然,爹爹要过来找你麻烦了。”
“嗯。”
都把未来岳父大人搬出来了,他能不同意吗?
“你自己晚上再去泡个温泉,早些就寝。”他的余毒,施针药浴之后隔一个时辰再泡温泉的话,会减轻很多痛苦与不适,也会促进药物的吸收。让药物在体内发挥更好地效果,起到早日清除余毒的功效。
“我送你出去。”总要与云破月短兵相接,早晚都要见这一面,夙郁流景忽然就想通了。
“你确定?”临晚镜看他一眼,见夙郁流景一本正经,俨然一副去上战场的模样。
她只想说:你这不是去送我的,而是去见情敌的。或者,是去找情敌干架的。
从某一方面来说,云破月确实算得上是夙郁流景的情敌。怎么说呢?毕竟,“临晚镜”喜欢的是云破月。而且,有时候还能影响她的情绪,主导她的身体。
当然,由于临晚镜的灵魂本来就强大许多,“临晚镜”虽然能影响,却不能一直主导。
“嗯。”
“好吧。”临晚镜其实也有那什么,大女人注意。在一定范围内,可以纵容自己的男人。比如,见情敌这种事儿,她其实很乐意看戏。
于是,当云破月见到,推着轮椅出来的临晚镜,与坐在轮椅上戴着面具的夙郁流景的时候,有些怔愣。
他以为景王不会见他的,确切的说,他也没想要见景王,只想来接镜儿回侯府用晚膳的。因为,这小丫头在再不回去,临伯父都要怒了。
“见过景王。”云破月也是可以不跪皇家人的,他长身玉立,抱拳,腰微弯,却丝毫不影响他芝兰玉树的俊美。
“云城主。”见到云破月这般模样,夙郁流景面具下的脸又冷了一半。长得这么俊美做什么?和他抢镜儿吗?
“王爷,破月是来带镜儿回府的。”面对景王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云破月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有哪里得罪了景王吗?貌似,他们素不相识吧?
不过,他也不在意。确切的说,穿云城也不归夙郁王朝管辖,是与骊山书院一样,独立于四国之外的存在。
不过,穿云城是在夙郁王朝的疆界之内,他便与夙郁皇族关系好一些。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穿云城的城主,就要比夙郁王朝的王爷低上一筹。
“既如此,镜儿就麻烦云城主照顾了。”
这句话,俨然是在表明,临晚镜与自己亲近一些,而你云破月,不过是一个暂时照顾她的外人罢了。
“照顾镜儿,是破月应该做的。”云破月皱眉。景王这话里,他怎么听出了挑衅之意?但是,他不明白,景王挑衅他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镜儿?可是,景王不是不近女色吗?还是说,方才镜儿还在为他祛毒,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弄不清楚原因,云破月的眉心微拧。
美男就是美男,连皱眉的样子,都看得临晚镜一愣一愣的。直到,夙郁流景抬头,凉凉地瞥她一眼。
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云破月看呆了。而且,还是在完全没有“临晚镜”作用的前提下。
芝兰玉树云破月,果真名不虚传啊。
“咳咳,阿景,我先回府了。”某女为了躲避某王爷谴责的目光,直接让乘风接替了自己的位置,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云破月面前。
最后,还不忘与夙郁流景挥挥手,表示,自己真的走了。
然后,比云破月还走得快,迅速离开了某王爷的视线范围。
“王爷,;破月先告辞了。”云破月再次对夙郁流景抱拳,然后转身跟上前面的临晚镜。
云破月跟在临晚镜后面,一头雾水。
镜儿刚才叫了景王什么?
阿景……他没听错吧?
这个称呼,景王竟然也没反对,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了想,云破月还是叫住了临晚镜:“镜儿。”
“嗯?”临晚镜刚刚只顾着远离夙郁流景了,俨然已经忘了自己身后还跟着个云破月。这会儿,听见他喊自己,才回过神来。
“你与景王?”云破月欲言又止,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更不八卦,但是,毕竟是镜儿的事情,他不过问怎么行?
但是,问什么呢?你为何叫景王叫的那么亲热吗?还是说,你和景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破月哥哥想知道什么?”她唇际绽开一抹笑,云破月问她话,竟然自己还会不好意思。
不过,刚才她真的是看人家看入神了。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被美色所惑啊。
“镜儿,你与景王,是什么关系?”终于,云破月还是问出了口。
“破月哥哥,你是以什么名义来问这个问题的?”她凑近云破月,低声问道。
声音里还有几分调侃之意。
她看得出来,云破月对自己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意。所以,根本很想逗他。
“自然是以你哥哥的身份。”云破月想都没想,便回答。
他一直把自己的身份定义在临晚镜哥哥的位置。就如同,是接替临晚照爱护照顾这个妹妹一辈子。当然,他本身也一直把临晚镜当做妹妹的。
“那么,我与阿景,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他看到的那样?云破月微愣,然后,猛然反应过来。他虽然没有喜欢过人,并不代表,不知道刚才两人那般亲密的样子代表的是什么。
但是,镜儿与夙郁流景,真的可以吗?
“镜儿,伯父知道你们的事吗?”恐怕,知道了,要跳起来反对吧?
“破月哥哥觉得呢?”她反问他,云破月的反应,实在是太淡定了。
无趣。
“你不怕伯父反对吗?”伯父已经把镜儿托付与他,意思就是,根本不会赞同他们在一起。
何况,镜儿知道临家的家训吗?
临家女是不许为皇家妇的。
“爹爹很疼我。”临晚镜朝云破月眨了眨眼,“不是吗?”
“是。”云破月点头。
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能不疼她么?
“镜儿,你和你破月哥哥在聊什么,赶紧进来用膳。”指使着云破月是叫自家宝贝女儿过来之后,临老爹心情颇好,一个人都能哼小曲儿了。
见女儿跟着破月小子回来了,他心情更好。
看吧,只要破月小子一回来,景王什么的,都得靠边儿站!
啧啧,看看,自家宝贝女儿和破月小子走在一起多么般配啊。
临老爹心里那个美啊,完全不知道,自家宝贝女儿和他心目中最佳女婿,正在讨论着另一个男人。
“爹爹,今日不会是你亲自下厨吧?”临老爹不是中午才说要与云破月一起喝酒,这大晚上吃饭还能自己下厨,没喝醉把糖当成盐放了吧?
临老爹会下厨,临晚镜还是偶然听厨房的大叔提起的。
厨房的大叔感叹,月弥夫人还在的时候,侯爷经常亲自下厨,做各种好吃的给自家夫人吃。那个宠妻程度,可是羡煞了旁人。
“哈哈哈,破月小子今日来了,为父高兴,给你们弄了一桌。”说着,临老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临晚镜碗里。
“来尝尝你老爹我的手艺。”
色泽均匀鲜艳的糖醋排骨,酥软,酸甜,美味。某女吃了一块,给自家老爹竖起了大拇指。
“破月小子,赶紧吃!”
门外,路过的老仆们看见自家侯爷脸上难得开心的笑容,也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即便外面如何传他们侯府大小姐的不是,他们都不在意。因为,月弥夫人和大少爷先后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能让侯爷比大小姐在的时候还开心了。
他们倒是吃得开心,和乐。可怜了在暗室被关押的临梦琪,忍受着暗室的阴冷潮湿,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耳边,时常响起惨叫哀嚎之声,那是这里的守卫在动刑。
处罚侯府犯了大错的下人。
她冻得把自己抱成一团,却还是无法取暖。嘴唇和牙齿都在打颤。明明外面是清爽夏日,却不想,暗室阴冷至此。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刚被关进来时候的嚣张跋扈。
因为,她最开始不管怎么吵,都没人理她。最后,暗室的管事过来,冷冷地告诉她:
但凡被关进暗室的,都不再是侯府的人。不管是奴仆还是主子,在这里的待遇是一样的。若不是念在她曾经是侯府二小姐的份上,说不定,也会每天发出惨叫声了。
最后,还让她要知足。
临梦琪不信啊,她是侯府的二小姐,才不是什么犯人!大声反驳之后,对方只冷冷地对手下吩咐,三天不许给她饭吃,不给一口水喝。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确实,那些守卫没搭理过她,也没给过她一口水喝。她现在张张嘴都觉得嗓子疼。
她是真的怕了,从最初进来的哭喊,到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因为,再哭也没人理她。不仅是怕,也是真的知道错了。是她太天真,天真的以为,自己与临晚镜相差的,不过是嫡庶之分。现在想来,不是嫡庶,而是,父亲的宠爱罢了。
一种,她根本奢求不来的东西。
正当临梦琪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掉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牢前。
仿若,黑暗中的一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