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从出生便贵为太子,绵衣玉食不断,吃过的山珍海味更是不计其数,但……从未有任何食物像这个这般是用真心做的,这皇宫之中,上到王孙贵爵、下到宫婢禁卫,无人不是处处奉承我,讨好的,凡事我想要的,他们都会以最真诚的方式送到我面前,但也仅仅只是限于表面的……独有她,是真心诚意的对我好!”
李桢唇边轻轻荡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似在回忆着很温馨的事情。“我永远无法忘记,我五岁那年所发生的事情。”
“记得那时是元宵佳节,父皇并没有在皇宫内大摆宴席,而是在椒房殿内陪着李氏简单的设了一个家宴,那时,他们欢声笑语、气氛极为融洽,皇子公主皆有她们的母妃所陪,而我,虽坐于沈氏旁边,在那里面却像一个格格不入的陌生人。”
李桢望着长歌,温柔地绽放一笑:“漠视,你知道什么叫漠视吗?就是那种即便你坐在中央,所有的人也只当你不存在,宛若空气般,忽视掉你!无论你想说什么话,唤他们其中任何一位,皆石沉大海。”
“那种气氛我永远也不会忘却,所谓的家宴已没有待下去的必要,我从椒房殿内走了出来,年幼少不经事的我,心中还隐隐期待着父皇因见不到我而着急,所以,我偷偷地躲到了御花园。”
“没想到,我在那冷风中站了整整二个时辰,他没有等到,而是等到了一个欲夺我性命的刺客,当时,我年幼,手无缚鸡之力,完全不是那个的对手,若不是冯姨路过救了我,恐怕我已经命丧当场了。”
李桢目光飘渺道:“她的脚也因为那一次意外,彻底残废了,当时,我从未见过杀手,害怕极了,哆哆嗦嗦地躲在她后面,浑然没有注意到她腿上的伤势,其实,我注意到了,我只以为那是小伤,也就没有过多在意,她怕我担扰,也没有告诉我。”
“一晚上没有吃东西,我饿极了,又逢元宵节,所以特别想吃汤圆,她就在那腿伤没敷药的情况下,跑到了厨房,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汤圆,便用厨房内仅剩的食物为我做了一碗萝卜排骨汤。”
李桢低垂下头,轻喝了一口那温热的汤,笑了笑:“在那寒冷的冬天,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汤了!”
长歌静静望着他,为眼前这故作坚强的他而感到疼。
“你要不要来尝尝看……”李桢突然转头,望着她,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唇边。
长歌微微一顿,这勺子可是他刚才用过的。她低头望着这勺子的汤,又见他隐隐期待的眼神,竟然不忍心拒绝,轻轻叹息了一声,张口,饮了下去。
“如何?”李桢不禁一问。
长歌将汤咽下,这汤的味道如何,她却也分辨不出,见李桢一问,轻轻点了点头,平静道:“很好!”
李桢恍然失笑:“这汤都没放盐,你也觉得很好?”
“嗯?”长歌刚才饮那汤的时间还觉得哪里有些怪异,现在才回味过来,原来是少了盐,只是,她平时里只饮些甘泉水,这汤有无味道于她而言,差别也不是很大。
“冯姨做汤总会少盐!”李桢解释道,“所以之前,我都是在房间内偷偷备上一些盐。”
长歌指尖轻弹,一袋装有细白滑嫩的晶粒物便出现在李桢面前。
李桢将那袋子打开一望,笑意渐渐扩展开来:“这是糖!”
“嗯?”长歌轻挑眉,她拿错了吗?
这也不能怪长歌,在丹霞山她若想吃什么食物皆是仆人备好的,所以,她的印象之中那白白的,如细沙般的晶粒物就是盐。
长歌打算隔空去厨房将盐拿过来,不料,李桢已将那袋装有的糖倒入了少许至那汤盅之中,然后,递还给长歌,温笑道:“送回去吧!”
长歌疑虑地望着他:“你不是要盐吗?”
李桢轻轻一笑:“糖也无防!”
此刻,东宫内一片温馨融洽,然而,长乐宫内却一片撕心裂肺的哀鸣。
白色幔帐床榻旁边,李氏双手搂住残留的被烧黑了半截的衣裳,那妩媚的双眼浮起了层薄薄的水雾,指尖紧紧嵌入掌心之中,声音哽咽道:“可知是谁干的?”
李维明满脸悲伤,他发红了眼,想到那残留在火堆里的证据,双拳紧紧一握,声音几乎从牙缝中吐出:“经我调查,是宋家余党……”
“宋家余党?”李氏愕然出声,她有些难以置信道,“李桢?”
“不错!”李维明颔首,那眼底宣泄出来的寒意,几乎要将人结冻而冰。
李氏颓废地坐在了床上,气急败坏地伸手往幔帐狠狠一扯,那白色轻雾丝绸般的幔帐便被她生生扯落了下来。
她如气如冰道:“好你个李桢,本宫千辛万苦将你推上皇位,你居然这么不识好歹,连脚都还未站稳,便妄想除了我们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