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婕妤听了,笑着说道:“那不过是别人夸张了一些,我看修仪的针线功夫确实不错,这该是苏绣吧。当初我要学,可是怎么也学不成,现在都还觉得自己笨呢。”
好话人人都爱听,林修仪也不例外,本来不想和王婕妤多说话的,但是却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一说就说了半个时辰,还不觉得累。
林修仪也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性子也不沉闷,只是进宫后,因为她一开始就封了比较高的份位,大家对她都有些敬而远之,加上皇上也宠幸她,更是让人面上巴结,可是真的要说说家常,那是不可能的。
后来怀孕了,就更不可能了。
现在有个能和自己说得到一起的人跟自己一起说话,林修仪觉得自己都开心了不少。
“我和修仪是一见如故,只是修仪也知道,本来我是王家的姑娘,大家都知道我背后有着太后娘娘,从选秀开始,大家都对我敬而远之,想和别人说说话,人家就看我的脸色。从来没有人亲近我,都觉得我是不劳而获,她们心里肯定是想,我什么都不用努力,就比她们得到的更好,只是她们哪里知道,我们是不是乐意进宫呢?为了进宫,从小就开始被从头到脚的管着,一刻也不得轻松,其中的苦楚又有什么知道呢?都觉得我得的太容易,可是她们知道我们身上的压力多大吗?”
不知不觉中,王婕妤就把我,说成了我们,而林修仪也是深有同感,作为一个离京渐渐的离皇室血缘越来越远的一个家族,为了能保住自己家的荣耀,她也是从小就开始被严格要求,别人撒娇的时候,她要学规矩,别人学规矩的时候,她更是要学更多的东西。
在选秀的时候,为了低调,还不能把自己县主的身份写在明面上,身上只顶着一个通判的女儿的身份,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是县主的身份被人揭穿了,那么自己就会被各种算计。也幸亏她家十几年都没有子啊京城,林家也没有姑娘进宫选秀,所以认识自己的人几乎没有。
等自己选上了,再由林太妃不经意的说破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选秀进宫,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而不是凭着什么靠山。
林修仪是对王婕妤有些愧疚的,觉得她也替自己挡了一部分别人的嫉妒和眼红,要知道,如果她的身份也暴露出来,绝对是她也被人记恨的,现在她低调了,所以所有的那些嫉妒都朝着王明雅去了。
因此,就这份愧疚的心思,加上今天两人说的到一块儿去,林修仪觉得自己能在宫里找个这样的说话的人,真是不容易啊。
但是她身边的大宫女萍儿却觉得这位王婕妤不简单,莫不是要想着法的害修仪的?
毕竟两人都受宠,可是王婕妤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的主子交好呢?简直是不可能吧,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林修仪道:“本宫的眼睛看着,何况,本宫不笨,她要是真有算计,本宫也看得出来,她算计了,我,她能得到什么好处?这宫里,生孩子的多的是,不差我一个。”
萍儿心道,这宫里的人,就算是没有好处,让别人不好过的事儿也多了去了,要不然怎么有那么多小产的嫔妃?
难道都是想着害了这个妃子小产了,对自己没有好处,就不动手了吗?
绝对不可能是这样。
争斗可是处处都用的,要是大家能想的那么明白就好了。能把一个怀孕的人的肚子给弄掉,那就是除掉这个人的一个保障,真要人人都那样想,这宫里那么多生孩子的,除掉一个也没有用,就没有这么些坏事了。
有时候,你受宠就是一种罪,你受宠,别人就得不到,或者少了皇上的宠爱,你就挡了别人的道,人家想要除掉你,也是应该的。
要不然怎么说,这宫里险恶呢?
可是萍儿苦头婆心说了半天,林修仪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
她说道:“我也不是好惹的,真要算计到我这里来,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放心,我有分寸。绝对不会听风就是雨的,她真的要出什么歪主意,我心里就有数了,但是她和我来聊聊天,我总不好拒绝是不是?”
林修仪当然没有放松戒心,而是在这个宫里,能找到个说话的人,也不容易。
何况,王婕妤是明目张胆的过来的,就是再笨,也不会做什么手脚,因为只要自己出了事儿,她可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王家的人没有这么笨。
正大光明的哦,比那些偷偷摸摸背后算计自己的人,总要强多了吧。
萍儿说不过去林修仪,想着什么时候找到林太妃,跟她说一说,让林太妃劝一劝自己的主子,免得被人算计了,王家的人,真有呢么好心,就为了和自己的主子说上一句话?
就是宝蝉也不明白自己的主子,干什么就到了永和宫,和林修仪说了那么一会儿话,她想了想,欲言又止。
但是这位主子,是说一不二的,她又不说了。
王婕妤对宝蝉说道:“本宫有些困了,进去歇息一会儿,你让人不要进来打扰本宫!”
宝蝉知道自己主子有午睡的习惯,看王婕妤也是满脸的疲惫,连洗漱也不想洗了,就点头。
王婕妤自己倒进去了床榻,把蚊帐都给从挂钩里扯了下来。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王婕妤狠狠的撕扯着锦缎的被子,可是她一个女人,力气就那么大,怎么撕扯也撕不开。
直到把力气都给用完了,王婕妤这才倒下去,脸上已经流了泪。
她无声的哭泣着,因为她知道,在旁人面前,她是得体的王婕妤,是有太后娘娘当靠山的王婕妤,是谁都让着她一步的王婕妤,她的命可真好!
但是,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生养了,不然,就像自己那位堂姐一样,被无声无息的给消失了。
一个不能生养的王家女儿,对太后来说,是没有用处的。
王明雅自认为自己是比王娴雅聪明很多倍,且比自己那位二婶也聪明,但是却猜测不到,一个失去唯一女儿的女人,是多么的疯狂,她竟然,暗地里找人,给自己下了绝育的药,让自己以后再也没有自己的子嗣了。
她的全部野心,差点就被这个消息给浇灭了,不能生下王家血脉的王家女儿,只不过是棋子一枚,以后说不定下场比自己那位堂姐更惨。
但是她还是想进宫,不进宫,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就成了一场空了吗?
谁说没有孩子的嫔妃,就不能笑到最后?事实上很多太后,并没有自己的亲生子,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虽然恨不得把自己那位二婶给挫骨扬灰,但是她知道一切都无济于事,她只能当成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被人怀疑了,她就已经完全没有了作用,会被别的人给代替,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连自己的贴身宫女宝蝉都不知道,她觉得自己身体不对劲儿的时候,就想到了那位二婶临终前说的话,于是私底下,带着帷帽,去了不起眼的一个医馆看了身体,结果确实这样的一个结果。
她没有动那小医馆,因为越是动静大,越是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不过那天随着自己去小医馆的一家人,也本身就是要被放出去的,他们不是多事儿的人,根本就不会问东问西。
总之,这些尾巴她处理的很干净,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这宫里的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