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你们的人没过关,就说事情有蹊跷。你们玄门不是还有弟子通过了么?”有人一指冷家的人。
更有人一指从山路上又走来的一批出局的人,这里面也有冷家弟子和一些别的风水师,“不信问问他们,看他们是不是也遇到你们的人说的那种事了?”
被指到的出局的冷家弟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刚到,不由表情有些茫然。这表情也正好说明了一切。
有人就怒了,“看见了吧?不是每个在阵中的人都遇到了这种蹊跷事的!这么说的话,是有人针对你们三脉的弟子?这不觉得可笑么?对方到底是怎么精准地做到不累及无辜的,这点还请余大师给我们解释解释!”
“对!而且这场考核算不算数,你一个人说了不算!五个评委呢!都是摆设吗?几位大师都给句话听听吧!”
这话一说出口,张中先的二弟子赵固就冷哼了一声,看向那名风水师,“这位大师,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么?就算都表态的话,他们那边也是大比数。玄门的考核是祖上传下来的传统了,但是自从我们掌门祖师失踪之后,门派里就被一些人把持,所谓的考核,再没什么公平可言了!”
这话说的,无异于家丑外扬,余九志等人顿时脸色变了又变,难看至极。
没想到,这时候那两队过关的风水师里,走出来一名少女。那少女年纪也不大,十八九岁的模样,长得娇小玲珑,一双眼睛看人如同两把亮晃晃的小刀,说话脆生生的,一扫余九志等人,哼道:“大比数怎么了?那也得表态!有本事就让他们几个老家伙厚着脸皮说这场比赛作废!倒叫我们看看,到底谁不要老脸?”
夏芍一听,差点笑了,转眼去看那名少女,目光微亮。她还以为在香港,玄门为大,一般的风水师没有敢跟玄门作对的,就像这一路上,那些非玄门的风水师基本上不出声一样。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有胆子大的人。只能说,涉及到各自利益了,就没有人肯让了。
但夏芍得感谢这名少女,她把余家曲家和王家的弟子整得全军覆没,倒并不仅仅只为看看余九志等人的老脸,她之所以没动冷家的弟子,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眼下的情况,是个人就会以为是余薇等人联合起来说谎,所以,夏芍倒想看看冷老爷子的态度。
冷家一直是夏芍摸不透的,他们一直是中立的态度,就连这次考核里,对谁都是不远不近,不搭不理。对夏芍来说,中立或许是明哲保身,也或许是冷家老爷子性子与张中先不同,不愿意正面与余九志冲突,表面中立,保存实力,暗地里或许还是支持掌门这一派的。
到底冷家属于哪一种,夏芍想通过此事摸摸他们的态度。
这次冷家可是通过正常实力过关的,如果他们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那还好。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不声不响,那……之后的清理门户中,冷家就不需要给面子了。
张中先这一脉的人全数通过,他当然是不会同意这次考核作废,因此众人当即就把目光聚集到了冷家老爷子身上。
余九志也目光一扫,钉在冷家人身上。冷家一直是中立,不偏不倚,什么也不管,就只守着自家那些人。他一直想拉拢冷家,但他们从头到尾都没给句准话,今天这事发展到这样也好,正好也让他看看冷家人是什么态度。
冷以欣抬起眼来,看向自己的爷爷,而冷老爷子明显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面对张氏弟子和其他一些风水师期盼的目光,面对余九志那三脉咄咄逼人的目光,冷老爷子垂着眼,看看自己这一脉的人,儒雅书生的气质没什么改变,脸上也看不出挣扎的神色,他只是低着头,最终淡淡的一叹,把头转去了一边。
夏芍愣住,感觉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张中先嘲讽地哼笑一声,摇摇头。张氏的弟子面露怒色,而冷氏的弟子似乎习惯了,垂着头一个个不说话,连那三组过关的人也看不出心中所想。
“混账!”那名女孩子脆生生地一骂。
余九志却露出淡淡的笑容来,深深看了冷老爷子一眼。
同样露出笑容来的还有夏芍,只不过她的笑说不出的意味,带点冷嘲,带点心酸,带点压抑不住的愤怒,但总归是化作凉薄如水的笑,笑看向身旁的龚沐云,“你看见了么?我真得收回刚才的话。玄门不成器的何止是年轻一辈的弟子,我看是有些老骨头软了,老梁子歪了,下面的才越长越不正了。”
龚沐云垂眸看夏芍,只见身旁少女笑得有些虚无缥缈的,有些疲惫、无力和沧桑感。少女的肩头是纤弱的,总叫人感觉承担不起太多东西,但她无疑做得比任何人都出色。
这一趟来香港,她放下手上的集团,放下即将高考的学业,隐瞒了父母自己此行的危险,一心为师父讨个公道。她孤身一人前来,到头来能帮她的只有张氏一脉区区十几人。她怎能不心酸?
在龚沐云眼中,夏芍是笑着的,虽然凉薄,虽然笑容越来越大,但他却少见地轻轻蹙眉,然后更加少见地牵起她的手,安抚。
“没事的。有些事就像小时候的玩具,就怕半好不坏,不丢留着没用,想丢又念旧。要是坏得不成模样了,连原本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那反倒好办了。拿去丢了,再买新的。”
夏芍听了龚沐云的比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个拿去丢了,再买新的!
“认识你以来,这话最合我心意。”夏芍一笑,将手从龚沐云手中撤出来,明明穿着的是连衣裙,却看她有点掳袖子的意思,“日出的景色你没好好看吧?那就看看大戏吧。下面是清理玩具的时间。”
龚沐云一笑,眸中略有缱绻之色,被她撤出来的掌心却轻轻握了握,似要将那一捧柔暖的温度握住,接着往后退了退,倚去一棵树上,当真一副要看她大闹的模样。
而两人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早把在场的人听愣了,现在可是所有人都到了!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夏芍,暗道这女孩子好狂妄的口气!
冷老爷子都轻轻皱眉,目光认真地往夏芍身上一落。
“你想干什么?”余薇眯着眼,“区区义字辈弟子,你好狂妄的语气!这里没你……”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夏芍打断余薇,负手走上前来,看也不看余薇,只把目光在余九志、王怀、曲志成和冷老爷子身上一扫,“这里除了这几个老家伙,玄门其他弟子,给我退下!想跟我说话,还不够资格!”
“你!”余薇都被气愣了,好像从小到大没遇到过比她傲气的人,而且还是突然之间出现的这么一个人,让她一时之间都忘了反应。
“混账!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你说谁是老家伙!没规矩!”王洛川一见自己的爷爷被人这么不尊敬,顿时冲上前来,“玄门我还没看见你这么狂妄的,你是什么辈分的弟子,竟敢这么说话!你说谁不够资格?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不够资格!”
王洛川话没说完,就愤怒地冲了过来。曲峰在后头皱着眉头,被曲志成在后头暗暗推了一把,他这才皱眉看了眼自己的爷爷,也跟着王洛川冲了过来。
夏芍一挑眉,冷笑,“我说要你们退下,听不懂人话?既然这样,换个人跟你们交流交流。”
夏芍负手而立,见两人冲来竟也不躲,只凭空一喝:“大黄!给我咬!”
她这一声喝含着雄浑的内劲,王洛川和曲峰两人人还没到,就只觉被人当胸似金钟般一拍,顿时两眼发黑!步子都跟着一顿。
而仅仅是这一声沉喝,当即就叫在场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余九志、曲志成、王怀的目光往夏芍身上震惊一落,冷老爷子也目光一震!冷以欣目光落在夏芍身上忘了转开,向来淡淡出尘的她第一次在人前露出震惊的神色。
张中先却是眼神一喜,眼里露出巨大的喜色,这丫头!难不成?!
丘启强、赵固和海若互看一眼,神色一喜,其他张氏一脉不知情的弟子却同样是震惊的,温烨“呃”了一声,张了张嘴。
至于在场的其余风水师,既然能来参加考核,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一听这声沉喝就被夏芍的内家功力震惊住了。但这些人还没怎么露出震惊之色,听见夏芍说的话,便又齐齐转身,动作齐刷刷,通通看向身后!
什么?什么大黄?
谁家把狗带来了?
那是一种震惊里带点怪异的滑稽表情,但等感觉到恐怕的阴煞波动之时,众人连滑稽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一条蟒!
一条巨蟒!
一条金色鳞片的巨蟒!
一条大白天还敢出来溜达的、身上裹着浓墨般黑气的金色巨蟒!
那蟒从地底下钻出来,贴着王洛川和曲峰的脚面直冲出来,两人猝不及防,脚步钉住,仰着头,就像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身后王怀和曲志成反应过来,但却已经迟了!
王洛川和曲峰瞬间就被浓如黑雾般的阴煞给吞了,那黑雾就像蟒身一般将两人卷了,空中一翻,直接拍在了地上!
“洛川!”
“峰儿!”
王怀和曲志成两眼发红,趁着金蟒盘桓到空中的时候,飞快上前将两人给抢了回来,但王洛川和曲峰已脸色黑青一片,中了很厉害的阴煞。两人赶紧帮各自孙子结印添补元阳,但架不住两人离得太近了,金蟒一点也没手下留情,两人被各自的祖父补着元阳,却还是身体一个抽搐,七窍中流出细细的血丝来。
“混账!”王怀和曲志成大怒,但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情去震惊,也没工夫抬眼瞪夏芍,赶紧为各自孙子保命要紧。而两家的弟子却是慌忙退后,目光惊恐地盯着金蟒和地上立着的夏芍。
王怀和曲志成没有工夫震惊,其他人却是有这时间的。
温烨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夏芍,颤抖,“她她她、她真把那条臭蛇给收了!”
张中先也觉得血压开始上升,他还以为夏芍是好心,怕那条蟒再回来祸害村民,跑去除它的。没想到她把蟒个收了!说实话,这条蟒的阴煞这么惊人,除它是很不容易的,但相比之下,收它更不容易。
这丫头怎么怎么办到的?
“师父,难不成,我们在解阵的时候,大约午时,从东边传来的阴煞波动是……”吴淑抬起头来看向海若。连海若也很震惊,丘启强和赵固也是说不出话来。因为中午那边就有阴煞波动了的话,岂不是说明,夏芍中午之前就解阵出去了?
而他们整整在阵里转悠了一天一夜呢!
这差距……
张氏一脉不知情的弟子们只觉得震惊,他们从来不知道自己队伍里跟着这么一位高手!她能收服这条蟒?那她的修为是?炼气化神顶峰?
丘启强和赵固虽然也是震惊,但两人互看一眼,眼里都有惊喜神色。为什么?因为玄门有救了!张氏一脉有救了!
而这个时候,余、曲、王、冷那四脉的弟子也都已经呈现呆愣的状态,眼睁睁盯着半空中目光凶戾的金色巨蟒,有一些别的门派的风水师被吓到的,已在心里忍不住大骂!
妈的!这玩意儿叫大黄?
这他妈坑死人不偿命啊!
谁这么恶搞,给这么条大家伙取了条家犬的名字?
那些其他门派的风水师,虽然知道这事不会牵扯到自己,但还是用受了气的小媳妇的目光看向夏芍。
但怨念的目光下,却是震惊的神色。这条金蟒哪里来的?好厉害的阴煞!大白天的,还是上午阳气盛于阴气的时候,林子里便觉得极冷,跟坠入冰窖似的。众人本能地退后了大段距离,调整周身元气,拉开与金蟒的距离,只远远看着。
而那条金蟒显然也很讨厌这名字,它盘在空中,犹如压了一团黑沉沉的巨云下来,在众人还在震惊的时候,垂着脑袋就对着地面上站着的少女吐信子。
鬼哭狼嚎的声音,尖锐刺耳,谁也没听清是个什么意思,但这难听的声音却让众人往后又退,离得更远。
而那白裙子的少女立在原地,仰头看看金蟒,并不理它,用气死人的语气说道:“你好好干活,我就考虑给你改名字。”
金蟒巨大的身子在空中一转,似乎知道她最讨厌的是余九志,顿时金色的瞳眸放出凶戾的光来,往余九志身上一盯,翻身扑了下去!
余薇还站在余九志身前,她还在震惊里没反应过来,有生以来,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符使,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戾的!而且,这符使并非阴人,而是一条阴灵!
阴灵跟阴人不一样,有怨念的阴人收服之后就可以成为符使。虽然大多数的阴人都不伤人,但也可以寻找养尸之地困养起来,养成凶性之后也可以收服驱使。不管怎么说,阴人容易寻到一些,但阴灵就很少见了。
世间灵智之物与人类比起来,自然少很多。那是极少见的,要天生异禀,还要后天在风水极佳的地方常年修炼,开启灵智,才能称得上是灵物。本身灵物就很少见了,有也是在名山大川里面,平时难觅踪迹,死后因怨念化作阴灵的就更稀有了!
别说是余薇了,就连余九志和玄门四老也都是第一次见到阴灵当做符使的,其中的震惊自然难以用语言表达。
更何况,这阴灵还在一名一路来都特别不起眼的义字辈弟子手中!
“爷爷!”
金蟒扑过来的时候,余薇惊呼后退。她修为刚进入炼气化神不久,而且平时擅长的是看阳宅风水,对付阴灵并不是她的强项。前面有王洛川和曲峰的惨状,余薇第一次自信心受挫,感觉她对付不了。情急之下,唤了一声余九志。
余九志不愧是老江湖了,身经百战,在金蟒呼啸而来的那一刻就惊醒过来,他一把将余薇拉来身后,怒喝一声:“混账!区区阴灵!找死!”
夏芍冷笑一声,就站在原地看,看他怎么对付这条“区区”阴灵。
余九志果然只是逞嘴上之快,他迎击还是很谨慎的,带着余薇迅速转开,金蟒一扑之下扑了个空,余九志在它身后便是虚空制了一道金符,反掌便击向金蟒的七寸处!
夏芍岂能任由他?手中同样一道金符打出,向着余九志的后脑勺!
在玄门,多年没人敢对余九志这么大不敬了,不少弟子倒抽一口气,看着余九志大怒,回身便是一掌,将夏芍打出的金符生生震碎!这老头子已进入炼神还虚的境界多年,内家功力不是吹嘘出来的,夏芍刚进入炼神还虚境界的一道金符,竟然被他给震碎了。
但他同样前面打向金蟒的那道符不慎走歪,被金蟒躲了过去。金蟒对于有人敢动它七寸也是暴怒,周身阴煞大盛,回身就向余九志缠来!
而夏芍也上前跟余九志动了手!
余薇一见祖父受到了两面夹击,顿时一怒,抬手就来帮忙,她出手竟然有几分狠劲儿,角度也有些刁钻,掌心带着暗劲,直震夏芍心窝!边击还边向两旁喊余家、曲家和王家的弟子,“你们都是死人么!过来帮忙!”
夏芍目光一寒,肩膀一靠,不躲不避,竟然一步上前,直直将心口贴去余薇掌心。余薇一惊,只觉掌心打在夏芍心口,暗劲竟然莫名一软!明明结结实实地打在她心口,掌心的暗劲竟然擦着她的肩膀滑出去了,莫名其妙地给化了……
这种感觉,她只在跟祖父过招的时候体会过,顿时眼一瞪,大惊!
同时震惊了的还有早就退去远处围观的人。虽然刚才只是那么一点点,但明显夏芍在内家拳法上的境界已摸到了化劲的门槛!
化劲!那是内家功夫的一种境界,从明劲、到暗劲、再到化劲。
玄门的心法分为四个境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玄门的弟子从来都是功法和心法相配合地修习,一般心法在炼精化气境界的弟子,其内家功法通常只在明劲上,也就是纯刚之力;而心法到了炼气化神的境界,凭其领悟力,或许便能在内家功法上练至暗劲,也就是一种透劲儿;心法修炼至炼神还虚境界,功法才能领悟化劲,也就是发力刚柔并济,见招拆招,至刚则至柔。
玄门是很古老的门派,传承一直保存着、延续着,但据说已有数百年不曾出现过炼虚合道这种无上境界的高手了。一般能炼神还虚就已经是令人望尘莫及了。
在如今的玄门,只有余九志一人是炼神还虚的境界,而且他的年纪也已经六旬有余。年轻一辈的弟子,像余薇那样的,才年仅二十三岁就炼气化神的,已经可以称为第一天才!
可今天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前脚放出一条巨蟒阴灵的玄门弟子,竟然是个炼神还虚境界的高手?!
可她看起来……才十七八岁啊!
无论是余氏、曲氏、王氏三脉的弟子,还是冷家的人,就连张氏一脉的人也都觉得头直发晕。
怎么会有这种事?
连番被震惊和打击,众人看夏芍的目光已经像是看妖孽了。
温烨一脚踹去树上,“她炼神还虚了!她炼神还虚了!她炼神还虚了……她昨晚还是炼气化神的……”
男孩看起来受了很大的刺激,而其他义字辈弟子已经纷纷问自己的师父,“师父,这位小师妹真的是苏师叔收的?她修为怎么这么高?”
张中先只觉得血压直冲头顶,一个劲儿地往上飙,捂着心口,“这臭丫头比我老人家的修为都高了……”
而就在众人震惊连连的时候,夏芍已在化去余薇的掌劲的同时,肩膀一震,余薇逼在她心口的手掌忽然不正常地“咔嚓”一声,向后一翻!
余薇脸色一白,夏芍却抬脚,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滚!说了你不够格!”
余薇的身子飞速往后一撞,还没撞去树上,眼前便突然袭来一团黑气。
她手腕被震断,原本脸色煞白,被这团黑气缠上,顿时脸色青黑一片!只觉得阴冷无比,骨头都冻麻冷了,再仔细一看,缠上她的竟是金蟒巨大的身子!
金蟒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它一心讨好无良的主人给它改名字,于是看见被自己卷起来的渺小的人类就觉得丫碍眼!金色的瞳眸狠狠一盯,尾巴一甩,一拍!
只听“呼”地一声,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就被金蟒直接从半山腰给丢了下去……
在玄门年轻一辈的弟子中,天赋最高的余薇遭遇了这样的事,本来犹豫着要不要来帮忙的弟子们顿时后退,全都绝了这个念头。
余九志却是睚眦俱裂,两眼充血,“薇儿!”
他边喊边一手掐向夏芍,一手虚空制符,还是打向金蟒的七寸。夏芍冷笑一声,同样不躲不避,正面迎击!
余九志果然不太好对付,他奇门江湖中难得一见的泰斗级高手了,竟然可以一边虚空制符,对付金蟒,一边跟夏芍过招。他手似鹰爪,骨节钢铁般粗大,练得是狠厉的拿式,且行拳蹚步之间,稳如老桩,内劲自成,收放自如。如果拿他跟张中先比,在基本功方面,张中先是不及他的。
且余九志的修为已在炼神还虚,进入化劲境界有些年,对于刚刚摸到化劲门槛的夏芍来说,现在跟他对战还有点早。
不过夏芍就是要跟他过招!她刚摸到化劲境界,怎样使用这种巧劲儿,她尚未有实战经验。眼前现成的对手,现成的临摹学习的机会,为什么不过招?!
余九志一边由金蟒牵制着,一边与夏芍推打。夏芍绝对称得上令人心惊的好学生,她学习能力惊人,且本身身手就极佳,身捷步灵如龙游空,出手成招,可谓拧裹钻翻,避正打斜,出手极为刁钻!余九志惊骇地发现,才不过是过了百来招,她出招用劲已慢慢体会到那么点循循相生无有穷尽的境界!
余九志有生之年教授的徒弟都没有这么惊人的资质,他越打越是心惊,而早就退去远处围观的人,已经麻木了。
学得快就学得快呗,反正一个才十七八岁就炼神还虚的变态,还有什么事是她干不出来的……
不得不说,人的接受能力都是这样练出来的……
但余九志却是心知不能再打,这无疑于在给自己教一个死敌。他借势往后一撤,一脚踏在身旁树干上,手中虚空制出的符又往金蟒七寸上一打!
金蟒一团煞气虽然看起来很庞大,但其实行动很灵活,它呼啸一下便扭了腰身闪开,哪知在闪开的时候,余九志这一招却是虚晃,他看准了金蟒闪开的方向,竟然从怀里拿出一道纸符来,跳起便从另一个方向按向蟒的七寸!
余九志刚才与夏芍过招的时候,为了不被金蟒的阴煞所伤,腾出一只手来对付它,没少虚空制符,少说打了二三十道,体内元气消耗过重,他身上带着纸符,这个时候用虚招晃了一下,他有把握能伤到金蟒,因此为了省点元气,他用了纸符也在情理之中。
但余九志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此时还不知金蟒就是渔村两年里闹鬼的真凶,那天把这艰巨的任务推给张中先之后,他就带着人找住处住下了,之后关于金蟒的故事,是夏芍问了村里的老人才知道的。因此,除了张氏一脉的人和无量子,谁也不知道两年里在村子里晃悠的那个无头的金色衣服的女人,就是金蟒。
因此,余九志信心满满以为能伤到金蟒,只要伤了这条蟒,以夏芍刚刚进入炼神还虚境界的修为,应该还不是他的对手。加上他这边人多,一呼百应之下,必然能剩,今天就在此除了张氏一脉这些威胁也未尝不可!
但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手已从后头死角伸到了金蟒脑袋后。
眼看就要得手,金蟒的脑袋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半空中一溜,居然跟身体分离了!
蟒的头颅跟身体之间以浓黑的煞气牵连着,愤怒之下回头,见余九志的手就在眼前,二话不说,大嘴一张!咔嚓一声,结结实实地咬了上去!
一团黑雾将余九志的手给吞了!
余九志的脸色顿时急速青黑,再见他那一条被阴煞裹住的胳膊,已经迅速发黑了……
余九志喷出一口血,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将元气震出来,金蟒被他给弹开的时候,他翻身落地,脸色青黑,眼见着中阴毒不浅。
他迅速在自己的胳膊上封上一道符,抬眼之时,眼底血丝如网,盯向夏芍,“你、你到底是谁!”
夏芍挑眉,负手轻巧一笑,“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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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还有段小高潮就回香港了~唔,千呼万唤的师兄,就会被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