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一路行驶,这一路坐得腰酸背疼。除了大巴进加油站加油时,我们被叫醒可以下车活动一会儿、排大小二便之外,剩下的时候都是在车上度过的,就连午饭也是面包香肠之类的凑合一口了事,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多才到的民调局。下车之后,熊万毅带了棒槌去找丘不老,剩下我们几个人直奔宿舍,也没心思洗漱了,脱了衣服直接上床。再睁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转过天来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别的单位恐怕早就已经发完年终奖金,准备要放假过年了。可是民调局里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整个上午高亮都在和几位主任开着小会,这个会议吴主任自然依旧没有参加。说句题外话,我们一室的郝主任也没有现身,听说他回来就到了地下三层,到现在也没有要出来透透气的迹象。这次郝正义给他的打击不小,看来他是要好好缓缓了。
一转眼到了午饭时间,我和孙胖子到了饭堂,叫了饭菜还没有吃上两口,就看见熊万毅进了饭堂后四处张望,看见我和孙胖子就直奔过来说道:“你们俩等会儿再吃吧,高老板有请,让你们哥俩马上过去。”听到高局长召见,我马上放下碗筷准备起身。而孙胖子则猛扒了两口饭,咽了下去才对熊万毅说道:“熊玩意儿,老板这是什么事儿找我们俩?这么着急慌忙的。”
熊万毅哼了一声,说道:“孙胖子,你猜猜高老板会不会告诉我?我这也是路过局长办公室时,才被老板拉了壮丁,早知道我就绕道走了。对了,我刚才好像在局长办公室里听见萧顾问的声音,八成和他也什么关系……”进了局长办公室的时候,果然看见萧和尚就坐在高亮的对面,这时他正笑眯眯地抬头看着我和孙胖子。
看见我和孙胖子到了,高亮还是没有废话,指了指前面的沙发,说道:“坐着说。”我们俩坐好,高局长又继续说道,“有件事情要交给你们俩和萧顾问去跑一趟。”之后萧和尚又替高局长解释了起来,鬼门关前和闽天缘谈好了交换黄然的条件,现在眼看就要过年,宗教委那里好像着急了,在今天早上天刚刚亮的时候,郝正义突然联系了高局长,他们已经连夜准备好了交换黄然的东西,要求尽快交换黄然。
交换黄然的物品是早就谈好的,高局长也难得地没有临时起价,只是最后卡在了地点上。民调局和宗教委两方互不信任,大陆是民调局的地盘,宗教委的主力在台湾,双方都不想在对方的主场犯险,争论了一番,最后将交换接收的地点定在了香港。同样出于互不信任的理由,不能由双方人员直接交接,民调局和宗教委都找一个第三方的代理人负责清点和接收交换黄然的物品。
这次的任务和民调局以往处理的事件不同,加上萧顾问的极力推荐,高局长思量再三后,决定由萧和尚带队、我和孙胖子还有那个神秘的第三方人员带着黄然到香港进行交接。孙胖子听完萧和尚的话后,皱着眉头说道:“老……萧顾问,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还有什么第三方的人?不是我说,这个人是干吗的?靠不靠得住?别我们辛辛苦苦的,他再把东西一勺烩了。”
说到这个第三方人员,萧和尚有点卡住,最后还是高局长替他说道:“这个人是临时找的,和尚不是很熟悉。”说着,高局长在办公桌里找出来一张照片,将照片递给我和孙胖子,照片上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精瘦的男子。高局长指着照片上的男子说道,“就是这个人。他叫金鑫,在古玩古董圈子里有个外号叫金不换,是欧阳偏左的朋友,在古玩圈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孙胖子看了一眼照片,看着高亮笑眯眯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说道:“高局长,这次要我和辣子去香港,不会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吧?”高局长听了孙胖子的话,笑了一下没有作答,倒是萧和尚表情古怪地递过来一张照片,说道:“是我推荐你们俩的,宗教委那边第三方是我们的一个熟人。”照片上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香港人,还真是我们的一位熟人——马啸林。
孙胖子看清照片上的是马啸林,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笑了几声,抬头对萧和尚说道:“萧顾问,不是我说,你还真是疼我。”萧和尚也不忌讳高亮,他仰着脸点了点头,说道:“你这倒不用客气,上次的事还有三分之一落在我身上,和这个姓马的还有一笔账要好好算一算。”
高亮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萧和尚,说道:“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但是这次的香港之行千万不能搞砸了。”说到这里,高亮顿了一下,拿起已经列好的清单递给萧和尚,接着说道,“黄然当年顺走的东西你都见过,真伪自然瞒不了你,要注意的是下面这几件东西。”萧和尚按着顺序看了一遍,看到清单上最后几个交换品的时候,他突然抬头对着高局长说道:“这里面怎么还有十方铜镜?郝……闽天缘这是不过了?宗教委员会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高亮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是他们着急要黄然回去,当然要额外满足我的一点小要求了。我要这面十方铜镜就是狮子大张口,本来是等他们还价的,没想到郝正义这么痛快,竟然一口就答应了。早知道如此我就再加上几样了。”
萧和尚看完,将清单收了起来,嘴上对着高局长说道:“他们怎么这么下本?郝正义这是要还当年的人情?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郝正义是民调局派去的特务,你在这边漫天要价,他就在宗教委那里充冤大头。话说回来,黄然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他们怎么现在才着急?早干什么去了?”
“闽天缘不行了。”高局长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倒是没有避讳我和孙胖子的意思,叹了口气,高亮继续说道:“闽天缘早就油尽灯枯了。以前是闽天彪和炼鬼在帮他撑着,现在就剩他自己,已经撑不住了。闽天缘想在自己死前,把黄然换回去,好像应该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他,看样子是要黄然回去制衡郝正义。”
说到这里,高局长沉默起来。严格说起来,闽天缘现在的这个样子也是拜他所赐,闽天缘怎么说也是这个圈子里的前辈,抗战的时候还立下不少功劳。但是当时如果不指使吴仁荻处理炼鬼,等再过几年,炼鬼真的成了事,再想对付它,除非吴主任赶巧还在现场,否则再想要铲除炼鬼,只怕就算赔上一两个主任,也阻止不了炼鬼全身而退。
萧和尚知道高亮的想法,他想要劝解几句。还没等他说话,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我跑过去刚想要开门的时候,局长办公室的大门已经从外面打开了。门外站着两个人,伸手开门的是五室主任欧阳偏左,他旁边站着的人我看着眼熟,仔细看了几眼才认出来,这人正是刚才照片上露了一脸的金不换。金不换本人比照片中显老,现在看上去他有四十岁出头,梳着一头二十年前流行过的大背头,外套一件土黄色的竖领大衣,里面是一套黑西装,脚上却穿着一双火红色的乔丹篮球鞋。
“咦……你这瓜娃也在咧。”欧阳主任说话的时候,已经带着金不换进到了办公室内。欧阳主任来回看了一眼高局长和萧顾问,他好像感到了屋里有些压抑的气氛,只走了几步,就开始考虑后退了,“高局,仍额给你带来咧,剩哈的事情你们就看着办,额还有事莫有办完,就不陪你们咧。”
看起来金不换也不是第一次和高局长见面了,也不见外,先是自来熟地向我们点头笑了一下,之后,对高亮赔着笑脸说道:“高局长,有日子没见您了,您倒是一点都不显老。听欧阳主任说,您这是有什么好买卖要关照小号?”
高局长又拿出一张和刚才一样的清单递给金不换,说道:“要劳烦你跑一趟香港,替我们把这些东西拿回来。”金不换接过清单,没有细看,只是大概地在上面扫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已经把他惊着了,金不换瞪大了眼睛,又重新仔细看了一遍名单上面的东西,看完之后,他没敢收下,将清单放还在高亮的办公桌上,说道:“高局,您别开玩笑了,里面的东西我虽然认不全,可也知道一样两样的。您还是让我多活两年吧。”
“让你去交接一下,又不是送你,了不起就是沾沾手,你瞎忌讳什么?”高亮板了板脸孔对着金不换说道,又向我们这边一仰下巴,对着金不换接着说道:“我们有人陪你去,但是交接的时候我们的人不方便出头,你交接清点完之后,交给我们的人就行了。”
金不换扭脸看了我们三人一眼,犹豫了一会儿,神色有些扭捏地对高亮说道:“高局,您给句实话,这趟算不算是去走私的?您可是知道的,走私这行当我有好几年不碰了。”萧和尚忍不住了,有些挖苦地对金不换说道:“真要是走私就不用你了,清单上面的列表是一位海外华人的捐赠,但是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不能出面接收,这欧阳主任才推荐了你来的。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就再联系别人帮忙。”
金不换干笑了一声,说道:“我这不是同意了吗?各位领导,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第二天上午,我们一行人从民调局出发直奔首都机场。好久没有露面的黄然终于从地下三层里放出来了。我本来还疑惑着我们这一老二少的组合,能不能看住这只胖狐狸,但是看见他本人的现状,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顾虑。
两个多月没有见,黄然现在看上去比在妖塜那时又胖了一圈儿,可能是在地下室待久了不怎么活动的缘故,又白又胖的,只是本来还乌黑的头发现在竟然变得花白了。他走了没两步就步履蹒跚地吁吁带喘,只是从大门走到停车场这点距离,他的耳边鬓角处就虚汗连珠一样地流了下来,就像刚刚洗完头似的。我递过去一包纸巾,等他擦了几下之后已经变成一堆湿答答的纸屑了。
黄然气喘吁吁地上了车,我和孙胖子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了后座。孙胖子看得直摇头,说道:“老黄啊,不是我说,这才几天没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就你现在的样子和你三姥爷比,就像哥儿俩似的。”听了孙胖子的话,黄然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有说。坐在副驾驶的萧和尚从后视镜里看着黄然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对孙胖子说道:“小胖子,你好好看看他,这就是玩火玩大了的下场。”
孙胖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黄然,嘴里慢慢地重复了一遍萧和尚的话:“玩火玩大了……这是毁佛的后遗症吗?”黄然听了这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见孙胖子还在有些怜悯地看着他,黄然索性眼睛一闭打起盹儿来。
等我们赶到机场的时候,金不换已经提前等候在那里了。他是标准的自来熟,只是昨天见过一面,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今天再见面的时候已经“小沈、小孙、萧顾问”地叫着了。可能是高局长或者欧阳偏左跟他多少透漏过一点黄然的事。金不换看见他时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就连称呼都免了。
过海关的时候,由于之前给我们行李办好了免检手续,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但是在上飞机的时候,黄然在舷梯上突然身子晃了一下,他眼前一黑差一点就要从舷梯上掉了下去,还好我在他后面抓住了他,掐了人中又按摩了心脏之后,黄然才悠悠转醒,我和孙胖子连拉带拽地将他拉上了飞机。这个小插曲让飞机门口的空姐吓了一跳,过来询问黄然这个什么突发病症,还能不能继续飞行旅程。孙胖子替黄然说道:“没事儿。他早上没有吃早饭,现在有些低血糖了。放心好了,只要你们的飞机不掉下来,他就死不了……”
三个半小时后,我们乘坐的飞机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到达候机大厅的时候,就看见在显眼的位置有三个人正在那里等候着,其中两人的手中各举着一个大纸牌,两个纸牌上面都是写着同样的五个大字——接黄然先生。另外一个为首的长得干瘦干瘦的半大老头儿,他皮包骨头的身子外面挂着一套西装,抬头向里面张望着。这正是半年前将萧和尚和孙胖子坑进公安局的马啸林。
马老板好像和金不换得到的信息差不了多少,只知道来机场接个人,再交付一些有历史价值的物品,收了佣金之后就算结束了,打死他也想不到我们这几个人会一起过来。两方面的目光同时接触了一下,马啸林是个大近视眼,看清我们这几个人之后,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我们一行人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马啸林转身想走,被萧和尚和孙胖子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搀扶着黄然。马老板的两个手下看到不好,扔了纸牌就过来帮忙,却被马啸林左手做了个手势拦住。马老板有些尴尬地向孙胖子和萧和尚笑了一下,说道:“孙先生、沈先生、萧大师……梨们都来了……”
孙胖子嘿嘿一笑,说道:“马老板,半年不见,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一副倒霉样子,怎么样?最近那个衰神没来找你叙旧吗?不是我说,他可能不记得去你家的路了。不过没事,你家怎么走我可还记得,我这次会给他指条明路的。”
听到孙胖子这么说,半年前的那一幕又出现在马啸林的脑海里,那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孙先生,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啦!偶也听说梨们出了事情,偶也系很遗憾的啦。那些古玩也系偶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没有想到会给梨们造成这么大地麻烦。偶这边已经预备了一些心意,这次交割手续办好之后,就送上偶的心意。”
“我说几位,这不是说话的地儿。这儿人来人往的,有什么话咱们换个人少点的地方再说行吗?”金不换听了几耳朵,他心里猜到了八成,但是看着孙胖子没有算完的样子,远处已经有机场警察在注意这里了,我们的箱子里还有一个叫“罗四门”的蜡尸,虽然是海关免检,但要是现在动静太大,警察要求开箱检查就麻烦了。
“系呀系呀,偶的大宅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什么话,去偶那里聊聊的啦。”
马啸林口中的大宅就是之前闹衰神的那间,我们一行人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不过再次进入到大宅内部的时候,才发现这里面的装潢和布置已经被重新装修过,和半年前比,就大宅内部而言,已经变成了两个不同的房子。
孙胖子进了大宅也不客气,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客厅的欧式座椅上,两只脚搭着前面的茶几,马啸林不尴不尬地站在一旁,指示管家和用人摆上水果和茶水。管家是经历过半年前衰神那件事的,再见我们三人时他显得有些不太自然,看过来的眼神都是谨小慎微的。我将黄然安置在我身边的沙发上,然后和金不换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金不换改了他自来熟的作风,不言不语地看着马啸林的一举一动。
孙胖子胡乱吃了几口水果,同时眼神也贼溜溜地在客厅的各个角落里转来转去的。也就是一根香烟的工夫,孙胖子斜眼看着马啸林说道:“老马,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走错门了,这才几天不见,你这里就大变样了。不是我说,你还真舍得下本,这里现在就是走白宫的路线嘛。”
“小胖子,你别乱说,白宫怎么能跟这里比?”萧和尚就坐在他的对面,打量了一圈客厅四周的布局,抬头对马啸林说道:“马老板,有长进!这里是有高人给你重新布过风水局啊,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之前我替你摆的平安阵,你已经都给撤了吧?”
马啸林一脸尴尬地笑了一声,不过听起来就好像是在叹气一样:“萧大师,梨千万不要误会。那件事情过了季后,偶的一位朋友请了一位风水大师来看风水,那位大师也夸奖萧大师梨的平安阵法摆得系相当地好。但是那位大师说梨的阵法系驱邪为主,什么一阳独大,会破坏运财的风水,季后他又摆了一座运财的阵法,萧大师梨的平安阵和他的阵法有冲突。萧大师,梨晓得偶系生意人,在商言商,还系要以财运为主的啦。萧大师,梨千万不要介意啦。”
没想到萧和尚听他说完之后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反倒是笑嘻嘻地说道:“不介意不介意,这个大师的运财阵摆得确实是好。马老板,我多嘴问一句,你说的这位大师是姓金呢,还是姓岑?”
马啸林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萧和尚能看出来运财阵是谁摆的。过了两三秒钟,他才反应过来,赔着笑脸说道:“萧大师好眼力啦,那位大师就系金北海金大师,他因为有眼疾,外面的俗人都叫盲金啦。”“眼疾……”萧和尚冷笑了一声,说道,“十个算命的九个瞎,你以为他们都是天生的吗?”
萧和尚的话音刚落,从客厅外面传来有人冷笑的声音,这笑声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就像是穿透了皮肉,在心脏的位置抓了一把。笑声过后,客厅外走进来三个人。马啸林见到这三人出现,一溜小跑地到了三人近前,嘴里对着管家一通叽里咕噜的广东话,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是看意思是埋怨管家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他好出去迎接这三位贵客。只可惜那三位“贵客”都没有搭理他,马啸林好好的一张热脸却贴在了冷屁股上。
来的三人当中为首的一个正是新晋的宗教委会长郝正义。郝会长见到客厅里坐着的萧和尚,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冲着萧和尚笑了一下,说道:“萧顾问,想不到这次把您惊动了,我还以为高局长能让欧阳偏左过来呢。”
萧和尚看着郝正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欧阳偏左……你为什么不说郝文明会来?”说到他弟弟,郝会长的脸色有些僵硬。还没容他说话,郝正义的身后走出来一个精瘦精瘦的老头,要是说郝文明和马啸林瘦得像麻秆一样,那这个老头子直接就是骷髅了。
这个像骷髅一样的老头子戴着一副墨镜,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手杖。说话之前先来了一阵冷笑,他的笑声比起黑猫的那一声“孽”也差不了多少。冷笑过后,老头儿仰着脸尖声尖气地对着萧和尚说道:“三十年没见面了,你的老毛病还是没改,泄天机遭天谴是我们命中注定的。你萧和尚多什么嘴?”
萧和尚看见老头子走了出来,眉头就是一皱,哼了一声,把脸扭向一边,没有搭理这个骷髅一样的老头子。老头子还不算完,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最后竟然拿肖三达举例子,说他的死也是命中注定、罪有应得的。郝正义本来一直微笑着不言语,但是老头子提到肖三达,说他的死是罪有应得的时候,郝正义顿时就变脸了,他的脸色一沉,低声说道:“金先生,你的话多了一点吧?肖三达已经不在了,也犯不着用逝者说事。言多语失,请你自重。”
郝正义的话说完,那位“金先生”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再言语,谁都看得出来,这个金先生有些忌惮郝正义,他能把萧和尚训斥得哑口无言,却不敢反驳郝正义这样的小辈。
比起这位金先生来,我更感兴趣的是在郝正义身边的另外一个人。这人全身上下一套黑,从进到客厅里开始,他就一直和郝正义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一个字都没有讲过,只是用他那冰冷的目光在我们的身上来回扫着。
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对黑衣人发生了兴趣,孙胖子笑嘻嘻地有意无意地看了黑衣人几眼,发现我也在看黑衣人的时候,他笑呵呵地向我做了个鬼脸。
这时,郝正义终于注意到了今天的主角,他向我身边一位直冒虚汗的胖子说道:“黄然兄,你还好吧?再忍耐一下,我们交割完,就带你离开,闽会长已经安排好为你销罪积福的法会了。”黄然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我倒是不急,还能再挨个一天半天的。不过你们要是能再快点的话,我就感激不尽了。”
郝正义冲着黄然笑了一下,随后扭脸对着萧和尚说道:“萧顾问,没什么事的话,是不是让金不换先生和马先生开始清点?”萧和尚没有理他,回头看了看金不换,说道:“刚下飞机,你用不用倒倒时差?别明天开始交割物品的时候,你再点错个一样两样的。”孙胖子正喝着茶水,听到萧和尚的话,“噗”的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随后咯咯地乐起来。
郝正义看着萧和尚,淡淡地一笑没有说话。那位金先生忍不住了,用他那种特有的尖厉的声音说道:“萧和尚,你放什么屁!谁说要明天交割的?香港不是你们民调局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金瞎子,你什么时候进的宗教委员会?我怎么不知道?”萧和尚翻着白眼对金先生说道,“你一辈子不偏不倚的,老了老了还学会站队了。我看你的眼睛是白瞎了,就算站个队也能站错。”听了萧和尚的话,我又打量了眼前这个金先生几眼,原来他就是之前萧和尚所说的金瞎子,虽然他带着墨镜,但是从他的动作细节上完全看不出来他的双眼已盲不能视物。我在欧阳偏左那里翻资料的时候,不止一次见到过他的名字。他在香港的这个圈子里,对于风水术数和推算命格来说,都算是一个领军的人物。加上这个金瞎子又是一个顽固的中立派,因为金瞎子的存在,民调局和宗教委在香港才无法立足。两方面都曾经想过要拉拢他,但是金瞎子都不为所动,死死地守住了香港这一亩三分地。不过现在看来,香港中立的局面已经被打破,金瞎子似乎已经跨进了宗教委员会的阵营当中。
萧和尚说完,金瞎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涨红,冲着萧和尚吼道:“放屁!萧和尚,谁告诉你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郝正义打断:“金先生,少安毋躁,站左站右是你的私事,别人凭什么干涉?是吧,萧顾问?”萧和尚将头扭到一边,没打算搭理郝正义。
不过这次郝正义说完,金瞎子的脸色却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郝会长,罗四门的遗骸交给我之后,你们宗教委的人再来香港,我一定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的。”他这话说得犹犹豫豫的,但是意思再明白不过,他金北海还是保持中立。
金瞎子的话说完,郝正义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后就不再言语。倒是萧和尚看了他一眼“嘿嘿”地笑了起来,他回头冲着金不换说道:“小金,你和马老板开始交接吧。手脚麻利点,别的不着急,先把罗四门的遗骸交割一下,别让人家等急了。”说完,萧和尚又笑呵呵地对着金瞎子说道,“北海,我记得你师父是姓罗吧?对了,想起来了,是铁板神算罗廉,这么论起来罗四门就是你的师公了。不是我说你,请罗四门的遗骸干吗不去找我?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还用得着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被人利用拉拢事小,伤了咱们兄弟的情分就是大事了。”
金瞎子现在的表情有些尴尬,他不敢得罪郝正义,又不想被他拿着当枪使。这时,郝正义身边的黑衣人将手中的两口皮箱交给马啸林,马老板亲自提着皮箱将金不换带到他的书房里,按着之前协议好的,他两人交割物品的时候,不许我们民调局和宗教委的人在现场。
这时,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冷场。我们两伙人都在等着交割的结果的时候,萧和尚的目光转到了黑衣人的身上。刚才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金瞎子的身上,现在空闲下来,他再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人,萧和尚的眉头越看越紧。过了半晌,萧和尚突然对着黑衣人说了一个字:“鸦?”
黑衣人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郝正义的身边。萧和尚又看向郝正义,他终于注意到这位郝会长的存在了:“以前在特别办怎么没发现你有拉壮丁的本事?”郝正义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您可能是误会了,鸦先生是我的朋友,他还不算是宗教委的人。这次只是尽朋友之谊陪我来接黄然兄的。”说到这里,郝正义顿了一下,他微笑着看向萧和尚,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萧顾问您能把鸦先生认出来。鸦先生在泰国圈子里出名的时候,萧顾问您已经隐居很久了。想不到您隐于田园之余,还能知晓这个圈子里的事情。”
萧和尚眯缝着眼睛听郝正义说完,才哼了一声说道:“你也甭客气,也是你这位鸦朋友的装扮太另类了。除了瞎子之外……金北海,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是说你,郝正义,你自己看看你这位朋友这从上黑到下的造型,他要是和吴仁荻站一起,那视觉效果真是……”那个叫“鸦”的男子突然扭脸看了萧和尚一眼,随后又马上把脸转回来恢复了刚才冷冰冰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书房里的金不换和马啸林还没有出来的意思。郝正义和鸦坐在了萧和尚的对面。而金瞎子则有些微妙地坐在萧和尚和郝正义的侧面中间的沙发上。郝正义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萧和尚说上几句,但是萧和尚总是爱答不理的,时间长了,郝会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场面也就这样冷清了下来。
倒是坐在萧和尚身边的孙胖子,趁着这个时候端着眼前的水果和点心凑到了我的身边,说道:“辣子,金瞎子和这个穿一套黑的哥们儿是什么来路?”我摘下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那二人说道:“金瞎子的名字我倒是在资料室里经常见过,他本名叫金北海,眼睛也不是天生这样,这是天机泄露得太多了,遭的报应。不过他在香港的这个圈子里算是一个首屈一指的人物,听说大年初一的时候,香港富豪榜上的前几位都要排着队让金瞎子批流年。除了富豪就是圈子里的一些大人物也会找他算命,像马啸林这样的小财主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门路才能让金瞎子给他摆运财阵的。咱们的高局长和宗教委那边都想挖他,可是这个金瞎子就是哪儿都不去,就守着香港这块巴掌大点儿地方,关上门当自己的金大师。”
孙胖子听了我的话,向金瞎子的位置伸了伸舌头,说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不是我说,辣子,我小时候也有几个江湖骗子给我算过命,都说我是天煞孤星、爹死娘嫁人的命。我一直寻思找个明白人帮我好好算算,看看有解没有。一会儿事办完了,说什么也得让这个瞎子给我算一卦。”他的话刚说完,坐在一旁只剩下半条命的黄然突然有点放肆地笑了一声,被他这么一搅,客厅里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黄然也觉得有些失态,他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想起来一个笑话。”
等到众人不再看向这里之后,孙胖子斜着眼看着黄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黄,不是我说你,你的心还真是宽,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笑话我。我要是你,就好好盘算一下,能不能挨到回你们宗教事务委员会。”孙胖子说话的时候,黄然不停地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小胖子,你以为谁都能找金瞎子算一卦?告诉你他现在的行情,平常就是初一、十五各算一卦,每次……卦金一百万。他预约的名次已经到了三十年后了,而且是只认预约的……信物不认人,二十年前就有人炒他算命的预约……号码了。说是卦金……一百万,可一年之内的黑市炒预约号码都……不止十倍,还有价无市……”
黄然说到最后已经喘息得连不上话了,喝了一杯我递过去茶后,他总算缓了过来。而孙胖子听得已经张大了嘴巴,又连连看了金瞎子几眼,对我说道:“辣子,老黄说的是真的假的?还有炒算命名次顺序的?”我听了也是只挠头:“大圣,这个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真的假的回去问欧阳偏左,这样的事情他能知道。”
孙胖子还是不太相信,但是很快他的目标就转移了:“还有那个一身黑的哥们儿呢?他又是什么来路?”关于这个叫鸦的男人,我在欧阳偏左的资料室里没有看到有关他的一点消息,我扭脸看了一眼黄然,黄然有气无力地和我对视了一眼,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老黄,要不还是你说吧,你刚才说得挺好,就照刚才那么说。”
黄然苦笑了一声,说道:“你现在倒是……拿我不当外人了。”孙胖子看着他说道:“他也不是你们宗教委的人,而且我们回民调局之后也能知道,你就当卖一个人情给我们哥儿俩。见面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以后你要是再犯到我们民调局的手上,我们还能替你说两句好话。”黄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孙胖子,深吸了一口气,有点嬉笑地说道:“好,就当是个人情了,鸦是泰国华侨……”
鸦的前半生算是一部传奇故事。他是一位在泰国出生的第四代华侨,因为是在酉时出生,故而本名叫作刘酉,鸦是他巨变之后别人起的化名。刘酉幼时体弱多病,家中长辈按着家乡惯例,将刘酉过继给纯阳真人吕洞宾为义子。说来也怪,自从拜过干爹的画像,刘酉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壮实,虽不能说是百病不生,但是和之前已经是判若两人了。
刘酉的家族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华人富商,其领域已经覆盖到金融、农业、百货和建筑业当中。刘酉虽然不是长房长孙,但也因为其正统的血脉,生活在绝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世界里,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在刘酉十三岁之后突然崩塌。
就在刘酉十三岁生日的当天晚上,刘氏宗族的族长、他的爷爷和大伯父突然无故身亡。也是刘老爷子年迈加上他的长子多病,当时也没有人多想,分散在泰国各地的刘氏子孙纷纷赶回来奔丧。刘老爷子父子的白事是按着中国的传统规矩办的,加上又是商贾巨富,白事办得异常隆重,就连当地行省的政府官员都换着班儿地到刘家表示慰问哀悼。
在刘老爷子出殡的前一天晚上,按着刘氏宗族老家的规矩,最后一晚守灵的必须是刘氏宗亲,一切的闲杂人等都不得干扰刘老爷子的亡灵。天色一擦黑,就将包括管家和用人在内的所有非刘姓的人都请出了本家豪宅。由于刘酉已经过继给了吕洞宾,按着规矩来讲,已经不能算是刘姓本家的人了,当晚刘酉跟着管家众人在酒店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清早,管家带着刘酉和众用人赶回本家豪宅。
管家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里面有人开门。后来他和刘酉一起,又给刘酉父母和其他的刘氏宗亲打了电话,在门口都听到里面的电话铃响了,但就是不见有人过来开门。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儿,这时天色已经亮了,已经陆续有送行的人马赶到。万般无奈之下,管家只好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赶来,撬开了大门。门口聚集的人看了里面的景象,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甚至有几个胆小的妇人吓得当场昏了过去。就见大门口趴着七八个刘氏本家的宗亲,他们已经死了多时了,这些死人的特征都是脸色发青、七窍流血,每个人都睁着双眼,但是眼眶里却看不到瞳孔,只能看见里面两个白色蜡丸一样的眼球。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额外的伤痕。
大门口的死人只是序幕,再往里走,死人越来越多,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刘家的宗亲。管家这时已经蒙了,还是十三岁的刘酉先反应过来,不顾警察的拦阻,冲到了父母的卧室中,可惜奇迹并没有出现,刘酉的父母和外面那些刘姓之人一样,倒在床上,双双七窍流血而亡。看到眼前的惨象,刘酉当场晕了过去。
这件灭门惨案一共死了六十六人,蹊跷的是摆在灵棚里的刘老爷子和他的长子也是七窍流血、脸色发青,就像又死过一次一样。而且同样琢磨不透的还有他们的死亡时间,经过法医的鉴定,这些人死在当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但是后半夜两点的时候,旁边的邻居还看见这里面的一部分人出现在灵堂前面的草地上。他们有说有笑的,没有一点悲伤的气氛。更为严重的是还违背了规矩,在灵堂前面喝起了酒,几乎每个出现的人手里都握着一个酒杯,里面有威士忌,更多的是红酒。
旁边的邻居也是华人,当时还对这些人不孝的举动愤愤不平,但是又惧怕这家的势力不敢出言劝阻,只当没看见,不了了之算了。但是当第二天知道出事之后,这家邻居回想当时的情景,当场就吓尿了裤子。
刘氏家族的灭门惨案轰动了整个泰国,为此泰国政府几乎动用了泰国的一半警力,经过几个月的严密调查,排除了降头之类的巫术害人之后,泰国政府终于出了最后的结论,刘氏宗族的人感染了一种高致命的未知传染病,这种传染病从感染到发作直至死亡,可能只要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是万幸的是,这种病毒在外界自然环境中很难存活,刘家的人死光之后,这种病毒也快速地消亡了。
虽然都知道这是在胡说,但是没有更好的解释,慢慢地这个说法也被接受了。本来都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尾会在刘酉身上。家人都死光了,十三岁的刘酉却成了他们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小小年纪,身价就在百亿之上。要不是他只有十三岁,就会被当成既定利益者,而被警方怀疑了。由于刘酉不到法定年龄,泰国政府和银行专门成立了一支过渡理财基金来打理刘酉家族的财产。每月刘酉会在银行领到一笔不菲的生活费。
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亲人之后,刘酉的性格也发生了变化。由于遭受到巨大惊吓,他突然得了失语症,几乎天天都要找心理医生做心理康复治疗,但是几个疗程下来却没有什么变化。就在巨变之后的第三十天,刘酉坐着车去找心理医生的途中,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前面的司机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整个身子都趴到了方向盘上。刘酉当时晕了过去,最后一眼看见一个红衣服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自己的身边。汽车失控侧翻,好在周围有人发现得早,七手八脚地将刘酉送进了医院。
也是刘酉命不该绝,前脚他刚刚被送进了医院,后脚管家就带着一个年轻的神秘中国人出现了,这个中国人冲进了急症室里,将正躺在病床上准备接受电击复苏术的刘酉抢了下来。在几位医生和护士的眼皮之下,他将一瓶不明液体倒进刘酉的嘴里,随后捂住刘酉的嘴巴,不让他吐出来。虽然是管家带这个中国人来的,但是现场的场景也让那位管家惊愕不已,怕他对刘酉不利,连忙冲过去要制止这个中国人,但是这个中国人的手就像铁钳子一样,管家死活都掰不开。
当医生和护士明白过来,想要制止的时候,这个神秘的中国人已经做出了下一步的动作。这时刘酉的脸色瞬间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他浑身不由自主地颤动着。中国人觉得差不多了,突然松开了捂住刘酉嘴巴的手,他的手刚刚离开,就见一股脓血从刘酉的嗓子里喷出来,一名医生已经到了刘酉的身边,没有防备,被这股血喷溅了个满头满脸。
众人这才看清,在这股脓血里面夹杂着无数根黑色的头发,这些头发就像有生命一样在不停地蠕动着,有的已经结成了团,还有一些还在刘酉的嘴里含着,被神秘人直接伸手掏了出来。周围被惊呆的医生和护士,包括管家在内,再不敢有什么对神秘人不利的举动。
神秘人看到刘酉已经吐得差不多的时候,第二次将那不明的液体倒进了刘酉的嘴巴里。这次他倒没有捂住刘酉的嘴巴,但是这次不明液体也没有被吐出来,几秒钟过后,刘酉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到刘酉无碍,神秘人将剩下的不明液体围着刘酉的呕吐物倒了一个圈儿,本来已经开始平静的“头发”好像感到了危险即将到来,开始疯狂地扭曲起来,但是无论它怎么折腾也不敢触碰外围的圆圈。随后这人咬破舌尖,将最后的几滴液体倒进自己的嘴里,对着刘酉的呕吐物喷出一口混合着舌尖血的液体。被这口血喷到,地面上的呕吐物瞬间猛地安静下来,随后聚成团的“头发”已经慢慢塌陷,触手即烂,就像是一锅煮烂的面条。
这时刘酉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管家看到眼前的场景,这才明白过来。由于刘酉失语症无法表达,管家代替他对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千恩万谢,医院不便说话,管家便将他带回刘酉的家中,如同贵宾一样款待。而这个中国人也很是客气,在管家的打听之下说了自己的来历。这个中国人姓郝,年幼时也拜了吕洞宾为干爹,但是成年之后的工作不适宜再做吕洞宾的干儿子。按着规矩,想要解除与正仙的干父子关系,需要一套相当烦琐的程序,最后还要有一百个“干兄弟姐妹”见证。
当时正值大陆的动荡岁月,在那个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别说一百个,就连十个“干兄弟姐妹”也找不全。无奈之下,这个姓郝的年轻人就到了东南亚来碰碰运气,第一站就是泰国,在当地的供奉吕洞宾的庙祝那里知道了刘酉,又在刘酉家门口遇到了得知刘酉出事、往医院赶的管家,管家也是急昏了头,竟然把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中国人一起带到了医院。
这个中国人身怀异术,在急症室的外面就发现了不对头,这样才冲进去救了刘酉一命。按着中国人说的,他再晚来一分钟,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刘酉了。说到这里,这个中国人突然话锋一转,向管家询问刘酉最近得罪谁了。这话让管家的心开始狂跳,他讲了小刘酉的全族不久之前的不幸。
等到管家说完,中国人好像对这件事相当感兴趣,主动要求去出事的老宅看看。虽然这个中国人刚才救刘酉时露了一手,但是那次事件之后,管家对大宅心有余悸,劝说了几次无效,最后才勉强答应第二天中午再探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