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疤痕,已经算是旧疤,能够被软化到这种程度,委实非常不错,叶连翘心下暗暗满意,按照惯例,仍是问道:“这几日用了那外敷的药末子,可觉有什么不舒服?”
“还好。”
蒋觅云垂眼思索一番,摇摇头:“头一回用的时候,觉得伤疤那里似是有些发热,却还能够忍受。到了第二天,便不怎么有感觉了,包括那丸药吃下去,也无不适之处。”
说着便抬眼看叶连翘:“你的药是否有效,我心里是有数的,只用手也能摸得出来,打今儿起,自然也就信了你了。”
“你先别忙着把话说得这么满。”
叶连翘微微一笑:“这软皮丸和外用的药末子,并不是甚么了不得的物事,医馆里的郎中倘若能为你医治,第一步大都依此而行,用的东西,也和我差不多——你应该明白,难的在后头。恢复的情形和快慢因人而异,我需要你全力配合,每日里的奔波,或许会让你很辛苦,现下唯有你忍一忍了。”
“……我知道了。”
蒋觅云依旧十分乖顺,二话不说,点头答应了。
一旁那程夫人始终没说话,见状差点喜得落下泪来,免不了给了叶连翘好几个感激眼神。叶连翘也便对她露出个笑容来,回身吩咐阿莲将那灭瘢膏取来,一面就道:“内服的药上回你们是见过的,今日便在我这里先服一剂吧。然后我再来替你敷药。”
蒋觅云自然毫无意义,待阿莲将汤药端来,连个眉头也不皱地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紧接着,叶连翘便又让人打一盆温水来,替她将伤疤处清理一遍,把那灭瘢膏厚厚地涂抹了一层。
“搽了药之后莫要见风,也不可被太阳直晒,你且歇上半个时辰,等会儿我替你洗去,然后你再回去。”
叶连翘叮嘱一句,便把蒋觅云留在那小隔间里,由她的丫头们陪着,自己同程太守夫人去了大堂。
两人落了座,也不过闲聊几句而已,程夫人三番两次道谢,话锋一转,便将话头引到了这不老堂的生意上头。
“开张也有些日子了,我瞧着,你这里好似一直有些冷清?”
程夫人手里端着茶杯,试探着往叶连翘脸上瞟了瞟:“虽说铺子新开张,大抵都是这等状况,可你是有本事的人,此处老这样空空荡荡,我瞧着却觉可惜。你若不嫌我多事,可要我带些人来帮衬?”
叶连翘沉思片刻,想到她身份,终究是摇了摇头:“我就不给您添麻烦了。这铺子现下虽冷清,但我早前便猜逢必然要经历这一段,心下也并不十分着急,且再瞧瞧吧。这些天,那几位嫂子有事没事的也会过来看看,买上两样东西,她们这样照顾,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好再劳动您?”
有人帮忙固然是好事,可这程夫人,毕竟不是清南县的薛夫人,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
况且,她也没说假话。自打她从月霞村回来,这几日,祁氏她们倒真个常来铺子上找她说话,临走前,总不忘买一两样东西带走。虽然大都是些便宜的小玩意儿,不值几个钱,却也真正算是在支持她了。
程夫人闻言,倒也没再强求,只笑着道了句“你们夫妻二人,还真都是有骨气的”,便把这话丢开,继续与她闲聊些不相干的事,又饶有兴致,将铺子里制好的几种成品拿来细细看,同她打听,哪种适合自己用。
这一聊,便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叶连翘估摸着差不多,正想进去看看蒋觅云的情形,却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说笑声。
听上去像是几个年轻妇人,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讨论什么,这个说“瞧着像是她家的马车嚜”,另一个道“好端端地她往这里来作甚?”,一面嘀咕,一面走过来往大堂里张望,瞧见了坐在里面的程夫人,登时不约而同地都笑了起来。
“我说怎么着,那车就是程太守家的呀,果然在这里!”
程夫人抬头应声望去,颇有点意外,起了身,遥遥道:“真是巧了,你们几位怎么在这里?”
“去城外庵里敬香,回来路过通达巷,瞧见这儿开了间叫做不老堂的铺子,外头招牌上写着是美容养颜的营生,便觉有些兴趣,就下车来瞧瞧咯!”
当中一个与程夫人年纪相仿的妇人笑吟吟上前来:“瞧见你家的马车,我们还犯嘀咕来着。你生得这样好,哪里还用得着在这上头费心?故此便打量一回,没成想,还真看见你了!我说,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说着话,又转头来瞧叶连翘,眉梢一跳:“这位莫不就是铺子的东家?既然是给人美容养颜,铺子主人的容貌,自然也得有点说服力才行,怨不得你敢做这营生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