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买来的东西都装上后备箱,陈威也不说话,径直钻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赶紧离开昆城,按捺住心中杂念,一路上走走停停,真正离开城区时就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自从狂躁的状态得以缓解的这段时间以来,陈威对自身的掌控变得越发的彻底,哪怕是体外分离出去的细胞他都能做到绝对的掌控。
就像陆娆体内的种子,他甚至能模糊的感知到它们的情绪。
通过和种子之间冥冥的联系,他能简单的对陆娆做出一些清晰的暗示,基于陆娆对陈威的好感度,她往往不会有太多的怀疑或者排斥,自觉主动的就会去按着他的意愿去行动。
之前他并没有详细的列出需要购买的清单,口头上也没有做出任何示意,陆娆就很细心的把陈威所需要的东西都给采买了个齐全,甚至还主动的为了那些昂贵的特效药花费了自己绝大多数积蓄。
陈威本来的意思是要留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但这也侧面说明了暗示也只能是暗示,有效、但是往往并不能保证事情能完美的沿着他希望的方向进行。
至于让陆娆开车,也是在实验这种能力的实际效果。她不仅没有委屈,还在为能帮上陈威而感到高兴。
这两天里发生了很多变化,种子不光是改造了陆娆,就连陈威本身也受到了一些影响。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密切,就连陆娆的想法,现在他都能通过种子反向的感觉到,这种能力让他感到非常的无趣,但是他并不能主动的断开这种联系。
驾驶位的车门有点关不严实,之前陈威的那一脚把门锁给踢坏了,陆娆找了根绳子将门固定在了车身上。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作响,高速行驶的小轿车一直在超速的边缘试探,这里已经是昆城的城郊范围,沙化严重的高速带就在前方。
等真的开到了高速路上,却是下起了雨,陈威本来预期雨马上会停,只要忍一下就过去了。但是过了一会儿,雨不但没有停,云层的颜色反而越来越深,天空只能以乌云密布来形容。
雨势越来越强,狂风卷着沙雨打在车窗上哗啦作响,整个天空像是拉上了一条黄沙的帷幔,太阳早已不见了踪影,昏天黑地的,咫尺之间什么也看不见,更有泥水沿着关不紧的门缝里渗进来。
陈威脱下来大衣夹在漏风的车门缝里,也不勉强陆娆摸黑继续开车,让她靠着路边找了个地停了下来,风卷着沙打在四面的玻璃上,发出“沙啦啦,沙啦啦”有节奏的响声。
陆娆蜷在车座上抱着腿也不说话,不觉得恐惧、也没有心生退意,只觉得这样的天气才符合一段传奇故事的开端。
等雨势小了些天却还是暗的厉害,陈威换到驾驶位上,开着大灯又走了一段距离寻了个临时停车位,这才熄了火准备过夜。
拿出来个小毯子递给陆娆,自己也找了件厚衣服盖上,两人谁也不说话,折腾了这么久,陆娆很快就睡了过去,旁边的陈威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因为闭上眼就能感同身受的体验到旁边人的梦中世界。
乱糟糟的达芬奇式的扭曲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回荡,这对于陆娆来说是难得放松的美梦,可对于他来说却是精神污染一般的心灵打击。在利用暗示的能力另她进入了无梦的深度睡眠之后,陈威才勉强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露明。
昨夜的积雨未干,他也没叫醒陆娆,默默的启动车子继续出发,他们这一趟的目的地是陆娆南明的乡下老家,那是片相对落后的农作区。
陈威的打算是等到了南明,再让陆娆去联系她在昆城的朋友替她澄清事情的经过,但在这之前还是少见其他人、尤其是熟人的为妙。
说是老家,陆娆在南明并没有什么亲人,有的只是母亲给她留下的一处老房子,以及几亩算不得肥沃的土地,为了不至于荒的太久彻底坏了这片耕地,她早些年就无偿的租赁了出去。
一路无话,陈威尽量让陆娆处于深度的睡眠状态,不然清醒着的她总是会胡思乱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两人又是坐的这么近,陈威非常容易就会受到通感的影响,这并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陆娆只觉得自己这一路上特别的能睡,感觉自己睡了好大一觉,等再被叫醒时就已经到了高速路的出站口。
等下了高速就又换回了陆娆开车,七扭八扭的很是拐了好几个弯,在出了一片松林后,入眼的是一大片平坦的麦田。
目力极佳的陈威远远的就看见了小镇的影子,最令人瞩目的是那几根粗大的烟囱,此刻正不住地往外喷涌着黑烟,放眼望去整个镇子都透着股工业化的钢铁味道,这和陆娆口中落后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陆娆也在为镇子发生的巨大变化感到陌生,往日里的村落、桑田、以及那些老式的平房,全都没了踪影,却而代之的是有着非常强烈的规划设计感的制式建筑群。
等走的近了,陈威越发的肯定这个小镇的不同寻常,像这种相对偏僻的落后小镇,能够在这么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发展的面目全非,这件事本身就透着点不对劲。
就连脚下的新铺的路面都是复杂的多层复式结构,这种设计可以在支持多种载具,比如磁浮车的同时,保证即便是百吨级别的超量级的装甲坦克开过来也不至于压坏地基。
街面上来回过往的大量智械也显得很不正常,这里的智械密集程度和昆城相比甚至都犹有过之。即便是路过的自然人类,也有着迥异于普通人的凌然气质。
人的行为千差万别,但每一种行为都实实在在,在他们身上,陈威感受不到普通人身上那种中正平和的感觉,给他的感觉反而更像是一群犯了事的逃民,既有着恍恍惚惚的心虚胆怯,又带着破罐破摔的悍然匪气。
路边和衣食住行相关的店铺很少,这也不符合一个新兴城镇的发展规律,这里更多的是一些贩卖五金配件、升级维修机体构件、以及出售一些法律允许内的小型武器的店铺。
陈威怀疑在那种道具店里面完全可以买的到一些非法的违禁器材,因为他不止一次看见街边的路人身上携带着大功率的脉冲枪械。
更有一些智械明目张胆的对全身进行了违禁改造,许多的特殊型号的杀伤性构件都是被明文禁止流通贩卖、杜绝使用在私人身上的。
这在昆城完全是不可能,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事。任何的智械都不能安置具有攻击性的模块,安安分分的从事自己被安排好的本职工作还好,要是有心搞点事情,分分钟就会被锁死权限陷入死机,然后被赶来的管制者带走回收。
说到底在大众眼中,这些智能机械哪怕是有了自己的感情,也不过是更高级、更方便的一种工具,即便是智械危机后他们的社会地位得到了一定的认可,但实际上,比之上世纪黑白人种之间更加严重的歧视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