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第二天，王辰一个人从衙门点了卯以后就去找了沈炼，刘余的百户文书已经下来，在衙门里办交接，没有跟着王辰，不得不说有了压力田尔耕的办事效率就是高了不少。

“沈兄，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就去找你陆千户。”王辰找到沈炼时，沈炼正在明时坊的一个街边小饭棚吃饭，巨大的槐树下，简单搭建了几个木板，当作遮挡，拥嚷的食客，热气腾腾的灶台，新鲜的蔬菜瓜果，整个小摊显得特别有生活气息。

沈炼一抹嘴上的汤汁，扬声招呼道。“王大人，吃了没，要不要一起？这个店家的面还是很劲道的！”

“好啊，正好我也没吃。”王辰笑了笑，找了个板凳在他旁边坐下，喊来伙计加了一份面和几份小菜。

“看起来你今天那么有兴致啊！”王辰从筷桶拿出一双筷子，闲散的用后头敲着木桌笑道。

“没，只是回去好好琢磨了一下，感觉因为大人你侥幸躲过一劫罢了。”沈炼敛起脸苦笑道。

“那可不一定！”王辰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可能躲过这一劫，可能就进入了更大的漩涡，比如来自我的。”王辰点了点自己。

沈炼一愣，接着有些豁然的笑了起来。“在这乱世都是身不由己，那有真正的能安稳一生？特别是现在时局动荡，国家危难，谁也不可能置之度外。”

“你有这个心就好。”王辰点点头，“等吃完我们还得去找陆千户。”沈炼也点点头不再说话。

等王辰他们吃完饭以后就又回到了衙门里陆文昭办公的地方，此时陆文昭刚好在里面翻查文件，陆文昭是一个看起来挺平常的中年男人，不高不矮，不丑不俊，看起来有些消瘦。如果把他身上的这身银白色飞鱼官服拔下来，往人群里一放那真是淹没在平常人群里面了，毫无波澜。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平常的男人，在那个时候的明朝朝廷里面，却是少有的一个心怀理想有野心有理念，并且相当有行动力的男人。

他为了完成自己心中的大业，可以狠心放弃一切，而这都是为了要重新振兴大明。

从这一点，沈炼是拍马都赶不上的，他只是一个小人物，虽然他有任侠之风，有情有义。身上有着平常人难得的仗义，坚韧，果断，血性。但是从根本上来说，他就是一个小人物，和大明千千万万个平常百姓一样，都是被动的去接受生活带来的一切。

所以王辰来找他，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真正去实现他的理想，而不是被当成一个随意抛弃的棋子。

“大人！”沈炼在门外示意的敲了敲虚掩的门。

“进来吧。”

王辰和沈炼推开门进去以后，屋里只有陆文昭一个人在处理公文。

“怎么了，老弟。”陆文昭头也没抬的继续埋头公文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大人。”沈炼斟酌了一下语言，决定还是让王辰来说比较好，一是王辰不需要照顾情面，二更是王辰知道的也多，也知道怎么问。

“我这有位兄弟想要求见你一下。”

“哦！”陆文昭听此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疑惑的看着两人开口问道。“不知道，这位兄弟找我什么事情？”

“陆大人，在下王辰，今天来找你那，是想给你谈件事情。”王辰环扫了一眼屋里的环境，开门见山的说道。

“据我所知，大人和信王在谋划一件逆谋为反的弑君之事。”

哐当一声，陆文昭桌子上压着公文的的墨台直接摔碎在地，他双手放在桌下直勾勾的看着王辰，面无表情的回道。

“这位小兄弟，说话是不知道轻重吗？”

看到这一幕，沈炼心里八成是信了王辰所说，陆文昭就是不是这样，那也八成脱不了干系。不过，他心里还是不敢置信，弑君谋反在大明是诛九族的大罪。

“陆大人，你先别急，你听完慢慢说。”王辰上前两步走到了陆文昭的桌前，双手撑着桌面气定神闲的说起。

“你和郭真八年前本是军姿同袍关系十分亲密，从辽东回来后你们都感觉这世道太艰难，必须要换个活法。所以你来了锦衣卫，郭真更是一刀了之去了东厂，后来郭真当了内管监的职。你就以同袍情意和你师妹假装俊俏的男人来蛊惑他，让他在皇上的宝船上做了手脚。事成之后，又杀了他灭口，其实这件事全都是为了信王可以顺利登基……”

“够了！真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你在这是消遣本官？”陆文昭眼角紧张的抽搐了一下，一拍桌子猛烈打断了王辰的侃侃而谈。

他内心此时真是惊涛骇浪一样，他根本没想到这种隐秘又天衣无缝的事情会有人知道的这么清楚，仿佛他也是参与人一样。他在脑中快速回想了一遍这件事情的细节和参与人员，根本没有疏忽的地方。

“在锦衣卫的衙门来消遣我？你是不是活腻了？沈炼你这是怎么什么人都带进来？”陆文昭心里虽然震惊万分，但是脸色却依旧面不改色。

“陆大人，无需担心，我来这不是为了揭发你而是支持你的。”王辰从旁边拉过一个椅子，得其所哉的坐了下来。

“你这件事情，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目标错了，而且你更信错了人。”

“信王朱由检虽然算的上有些才情，有明君之相，但他太年轻，和现在在辽东的袁崇焕一样刚愎自用，难成大事。”王辰没有理会陆文昭越来越难看阴沉的脸色，继续与他分析道。

“第二那，你以为信王登基以后把阉党覆灭了，大明就有救了吗？”王辰冷酷的笑了笑。

“我可以这么说，如果魏忠贤不死，大明还可以支撑三十年，而魏忠贤如果死了，东林党把持社稷神器，那大明覆灭不过十七年！”

“真的一派胡言，”陆文昭咬牙切齿的看着王辰，“你难道认为魏忠贤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是为国为民的能臣？”

“也可以这样说，起码相当于烂到根的东林党来说是的。”王辰针锋相对的看着他。

“其实东林党好不好，你这个监视天下的锦衣卫千户最明白不过，你难道不清楚为什么各地民变，农民起义还不是因为下层文人官僚剥削太严重吗？只是你对这些满口仁义道德，苦读圣贤书的文人集团还报有一丝幻想！”

“不过那，我今天不是给你讲道理，也没有幻想着凭借今天的寥寥数语来说服你，我是想让你这今天以后给我安生点，别挡了我的事情。”王辰看着陆文昭复杂的脸色，眼睛里全是冷漠无情，仿佛一个高高再上的神祗。

他站起身来，轻轻的把右手放在陆文昭的桌子上，轻轻一按。就听到咯吱一声，如被大火炽烈舔舐的木材在燃烧殆尽时，所发出的最后一道声音。一道清风吹过，在陆文昭和沈炼如同见鬼一般惊恐万状中，王辰手下的桌子变成满天的木灰随风飘散，飘散的尘烟在王辰身边缓慢的绕行着，如同仙人腾云驾雾的云气。

诸子剑宗，万劫真气，在大明这片天空下初显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