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马,牵马跟刘璟进了樊城,樊城内一眼望去都是铺天盖地的白幡,所有商铺都停业关门,行人神情悲伤,军民皆披麻戴孝,不少人在门口哭着烧纸钱,整个樊城都陷入巨大的悲伤之中。
文聘心中愈加黯然,跟随刘璟进了军衙,他命蔡进在外等候,两人进议事堂坐下。
“发生了什么事?”刘璟看出文聘似乎有重要事情。
文聘低低叹息一声,“刘别驾恐怕已被蔡瑁暗害了。”
这个消息着实让刘璟大吃一惊,他在凌晨时还收到刘先派人送来的快信,怎么会被暗害了?
他连忙取出刘先的信,递给文聘,“这是今天凌晨我快到襄阳时收到的信,刘别驾说州牧恐怕不行了。”
文聘没有看信,叹了口气道:“恐怕刘别驾就是死在这封信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文将军能否明示!”
文聘从怀中取出一幅白绫,放在桌上,“这就是刘别驾的死因,州牧遗令,由璟公子继任荆州牧之位。”
刘璟愕然,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又重复地问了一遍,“州牧遗命,让我为荆州牧?”
文聘点了点头,“刘别驾命人把一份血书送给我,不久他便被蔡中所杀,有侍卫亲眼看见蔡中行凶。”
刘璟接过白绫血书默默看了片刻,就仿佛陷入沉思,一言不发,这时文聘试探着问道:“璟公子,我可以联系王威将军,以及一些忠于州牧的官员,我们将要求襄阳忠实执行太守遗嘱,拥护璟公子继任荆州牧,不知璟公子是否愿意肩负起州牧的遗命?”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使刘璟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他沉思良久,才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我现在宣布继任荆州牧,荆州内战必然爆发,或许这正是曹军所希望,文将军,我希望你暂时不提此事,全力配合我击溃曹军,然后我们再考虑州牧遗命之事。”
文聘迟疑一下道:“我只怕时间太久,便木已成舟。”
有些潜在的话文聘并没有说出来,刘琮已经在蔡瑁的扶持下继任为荆州牧,尽管很多人并不一定支持,但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效忠刘琮。
文聘担心的是这一点,如果时间拖得太久,扳倒蔡瑁的机会就没有了,他见刘璟似乎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又再一次提醒他:“璟公子,刘琮在上午已经继位荆州牧,我已三次收到他的催见令,他命我去襄阳进见效忠。”
刘璟摇了摇头,缓缓道:“我能理解文将军的担忧,但请文将军明白一件事,我的敌人是曹操,而不是蔡瑁,他还不配与我为敌,如果文聘想做一番大事,那就不要去管襄阳发生之事,全力配合我击溃曹仁之军,然后整顿军马,准备迎战即将到来的曹操大军。”
刘璟的一席话令文聘动容,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州牧在弥留之际,最终决定让刘璟来继承荆州牧,因为只有刘璟才能在乱局中看得更远,看到真正的天下大局。
这才是一个真正荆州牧该做的事情,这一刻文聘知道自己的选择,他毅然下定了决心,站起身单膝跪下抱拳道:“文聘愿为公子驱使,与公子同进共退!”
.........
就在文聘决定效忠刘璟的同一时刻,刘表之死的消息也波及到了刘备军队,关羽接到刘备的紧急命令,率军撤离了邓县,大军开始在码头登船。
关羽站在一座土丘之上,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一队队士兵登上战船,其实他明白兄长的意图,刘表身死,意味着荆州分裂开始,这个时候紧急返回南郡,很明显是为了刘琦。
可是曹军怎么办?这场战役并没有结束,就这么仓促撤军,把曹军丢给江夏军,这是不是有点.....
关羽不由叹了口气,尽管他不想撤军,但大哥下的严令他又不得不从,他本想派人去樊城通告江夏军,可他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放下这个念头。
这时,身边部将周仓喊道:“将军,主公来了!”
关羽一回头,只见刘备从一艘船上走步下来,他心中大喜,连忙催马迎了上去。
刘备和荆州人一样,也是为刘表披麻戴孝,手执哭丧棒,就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按理,刘表视他为弟,现在刘表去世,他应该去襄阳祭奠,以尽兄弟之谊。
但刘备心里却很明白,刘表去世,意味着从前的暗斗将彻底明朗化,现在他若去了襄阳,就肯定出不来了。
相反,这个时候他必须立刻返回襄阳,不承认刘琮继承荆州牧,应该以嫡长为先,扶持刘琦为荆州牧,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在名义上受制于襄阳。
同时还可以争取效忠刘琦的官员前来南郡会盟,像襄阳郡丞王觊,户曹参军陈震,零陵太守刘度、长沙郡丞刘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