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名民壮分成几组,正在挖坑,已是四月末了,天气逐渐开始炎热起来,尸体如果不及时填埋,将会导致疫病的发生,民壮们搜捡完尸体后,就把尸体拖来准备扔到坑里填埋,天雄军虽然也派出士卒监督,但对于几个民壮私藏流贼财物之事,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大家都是百姓出身,谁都不容易,也就极少部分心思活络的敢于私藏,大部分还是老老实实的全部财物交到士卒手里。
因为朝廷饷银经常拖欠,所以大明官军都有不成文的规定,流贼身上的财物谁搜到算谁,朝廷对此持默认态度。
天雄军的规矩是贼人财物三七开,三成归主帅将领,七成由士卒们平均分派,虽然崇祯穿越过来后,补发了不少积欠的饷银,但他也知道士卒的不易,舍生忘死为国征战,每场战斗很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他并未要求一切缴获归公,毕竟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是不符合人性的。
数万流贼这次死伤惨重,地上尸体遍布,大部分死于官军骑兵的追杀;三里桥下的滁水,因为干旱的缘故,虽然还在流淌,但水量已经不大,也就能没到常人小腿部位,在骑兵的追杀下,贼人的尸体已经把滁水阻塞,形成了数个大小不一的水潭。
由于流贼尸体太多,并且太分散,辎重营的民壮又要挖坑,又要照顾伤兵,又要四处搜捡拖拽尸体,效率相当低下,卢象升正要再次遣人去滁州催促,此前去往滁州的亲兵打马回来了,下马施礼后大声禀道:“禀督帅,小的在城下已知会滁州知府人等,现下城门一开,滁州知府正在前来拜见督帅!”
三里桥顾名思义,距滁州很近,约莫一刻钟之后,许知远、王仁元、赵与之皆是乘轿而来,董奇高则是骑马跟在后面。
许知远等人向卢象升拱手行礼,并通报官职姓名,董奇高则是单膝跪地行了军礼,卢象升微笑着还了半礼,然后命董奇高起身。
许知远再次拱手道:“滁州城上下数万士绅百姓,深感卢督臣此次大恩,如若不是督臣领军来援,滁州城此时已破亦,阖城百姓必遭流贼屠戮!待事态平稳,下官定于滁州士绅商议,为督臣建立生祠,以表感激之情!”
卢象升闻言断然道:“贵府此言讲不得!本官乃朝廷命官,蒙我皇上不弃,拔擢于此等高位,正该居其位,谋其事!贵府上下如若定要建生祠,那也该是为我皇上所建,卢某何德何能?贵府想致某与何地?”
许知远等人俱是尴尬不已,王仁元连忙拱手道:“督臣不必动怒,许知府也是一片好意,滁州上下皆是对督臣率军来援心怀感恩,并非曲意讨好;督臣所讲也是在理,要建生祠,那也是给圣上所建,下官等回去后自会照此办理,督臣切莫计较。”
卢象升展颜一笑:“此事就如王大人所言为准!当务之急是处理战后事宜,此次杀伤流贼数目巨大,几位大人也已看到,流贼尸体必须尽快填埋,以免产生疫病,我军人手不足,还望贵府组织民壮前来协助,从速挖坑填埋尸体为好!”
保住了滁州也保住了自家人的性命,许知远等人心情都是轻松之极,对卢象升的要求自是满口答应,许知远对董奇高吩咐几句后,董奇高向卢象升施礼后,上马向来路驰去。
许知远极力邀请卢象升进城歇息,追击贼人的兵马还未回转,卢象升遂决定进城暂且歇息等候,他谢绝了许知远请他坐轿的邀请,带着武大定和已经成为他亲兵的胡春,骑马进了滁州。
来至城门处,一群民壮正在清理城墙下贼人的尸体,城墙上和城下大滩的血迹已然变成黑色,招来无数的苍蝇,卢象升一看便知,流贼的攻势相当的猛烈,滁州仅凭为数不多的卫所兵,能暂时守住城池,也是很了不起的。
朝廷官军全歼流贼的消息已经人人皆知,城内的一些店铺也开始正常经营,街上的人群似乎比平日里还要多出许多,百姓皆知流贼破城后的惨状,如若不是卢象升率军救援,滁州城已经保不住了,仿若死里逃生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看到知府等人的官轿,以及一身甲胄的卢象升等人,街上的百姓皆是主动让开,然后站在两旁尊敬的看着他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