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鬼?”李靖跟着黑焰驹一直走到那小潭边上,看黑焰驹低下头去有一口每一口地喝水,三足金蟾更索性在黑焰驹头顶纵身一跃,“咚”地跳入潭水中,三条腿一蜷一蹬地在水面上畅游起来,摆明了要留下来不走的意思,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在略一沉吟,想到数月来连日修炼,虽然修为大进,但精神上却略感到疲惫,此处环境清幽,不如就留一晚稍稍放松休息一下,此正为“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做了决定之后,李靖也不再费心猜测黑焰驹和三足金蟾的意图,将那块风磨精铜仍在一旁,自己便在潭边松软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渐渐地红日西下,明月东升,今夜正值月圆,月光如水,流泻而下,三足金蟾在潭边找块青石踞坐其上,仰起头张开大嘴汲取月华之力。黑焰驹则站在离水潭稍远的草地上,身上腾起薄薄的一层肉眼几乎难以看到的纯黑色火焰。随着黑焰驹鼻孔中两道浓白的烟柱一涨一缩,这层黑焰微不可察地稍稍变大了一点。
看到两个家伙都在辛勤修行,李靖却在草地上横卧下来,阖上双目,呼吸渐转悠长,慢慢地陷入沉睡。
在李靖入睡后不久,空中高悬的那轮明月忽地诡异无比的一份为二,其中的一轮明月很诡异地拉伸变形,转眼间化作一个身着翠绿衣裤,怀抱一面斑驳古镜的小女孩儿。这女孩儿年仅六七岁,头上扎着两个小羊角辫,粉嘟嘟的小脸带着点婴儿肥,眉眼精灵可爱。她在空中低头看看,见黑焰驹和三足金蟾同时抬头看着自己,将手指向着它们轻弹了两下,两点青光从指端飞出分别没入黑焰驹和金蟾头顶,它们的眼中同时现出迷蒙之色,不多时竟呼呼大睡起来。女孩儿又看看在草地上沉睡的李靖,脸上现出调皮的神情,将手中的古镜对准下方的山谷,从镜面中立时散逸出大片蒙蒙青光,瞬间将整座山谷笼罩在内……
“心武!心武!你怎么样了?”听着耳边熟悉无比的声音,他缓缓张开双目,眼前出现一张略嫌苍老、饱含着焦虑的面孔,他脑中虽然一片空白,却还是在稍稍愣一下神后下意识地回答道,“爸,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一句话出口,大量信息有如决堤洪水一般灌入他的大脑,使他瞬间想起自己和眼前男子的身份。他是李心武,一个生活在武学没落时代却执意追寻武道巅峰的武痴,而面前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便是他的父亲,“八卦门”当代掌门李一凡。
见儿子终于醒转,李一凡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却又现出一丝嗔色,斥道:“心武,你自幼习武,便该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虽然你武功已达后天圆满,你要冲击先天之境,也该事先准备周全,最起码也要让我为你护法,怎可如此草率行事?刚刚你冲击天地玄关未成,真气逆行乱窜侵入脏腑,还好咱家有那颗先祖传下的‘龙虎保命丹’,总算将你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
“爸你给我用了‘龙虎保命丹’?”李心武又是感动,又是惭愧。父亲早年与人比武时受过暗伤,多年来凭着精纯的功力压制倒也问题不大。这两年随着他年纪渐老气血衰弱,那暗伤渐有萌发的趋势。自己多次劝父亲服用那颗“龙虎保命丹”化解暗伤,都被他以祖传灵丹不可轻动的理由拒绝。如今为了救回自己,父亲却毫不犹豫地动用了它。
李一凡知道儿子心事,不想再提这个话题,转而安慰他道:“当今之世武学没落乃是大势,近两百年间已经再没有先天高手出现。心武你在武学上虽是罕见的天纵之才,却也不可以此自恃而一意强求。若前进无路,就此止步也是智者之为。”
李心武点头道:“爸,我知道了,你放心。”
李一凡听他答应下来,脸上才现出一丝喜色,又叮嘱道:“这次你内伤不轻,起码半年之内,绝不可以再动用真气。我去给你配两副疗治内伤的药,你先老实修养罢!”
看着父亲出门后,李心武转头见到床头放着的手机,随手拿起来看一看时间,心中忽地生出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他走火入魔后昏迷了三个多小时,为何他却莫名地感觉到好像又十几年那么漫长呢?